獨角獸的網 - 第八章敵友

(沒完沒了，啊煩死人了啦！)

才剛逃開一個，又來了一個，嫻瑀心中無限延伸著咒罵，破爛染血的紙尖卻緊抓裙襬。

這個小動作，一方面是不確定感，另一方面也說明恐懼與無助。

「呦呦，別人已經自我介紹完了，是沒聽到還是怎樣呢？這副愛理不理的態度很糟糕喔！」

將少女的動作及表情盡收眼底，黑帽少年盤腿坐在離她最近的屋頂上，語帶輕嘲。

「嚇......！？」咫尺之隔，她倒抽一口氣，只因那異於常人的外貌。

夜晚昏暗，方才距離又遠，現在一張猶如奇幻片的面孔在面前，讓她也嚇得倒退好幾步。

「呵呵呵......小翔，你又在亂嚇人了。」冷不防，一道柔美入骨的嗓音，從兩人身後傳來。

(我沒聽錯吧......)

在她認識的人當中，就有這樣一個飄忽輕靈，聲音悅耳動聽的人。

(切，多管閒事。)

暗暗在心裡嘀咕，擬魔翔食指輕彈一下，外圍建築縫隙處生出幾縷煙絲，柔黃色裡帶著些許深藍。

「又是那些怪煙！」她驚叫一聲，在香草街那些詭異的記憶全都湧上心頭。

「你到底是誰？我們根本無冤無仇吧，為什麼要......咳咳咳咳......」

面對少女毫不知情的質問，黑帽人微微一詫，但只有一下下，轉而臉上那片比雪更潔白的唇往後咧開弧型。

「膽子不小，放眼整個亞薩敢這麼跟我說話的，妳是第三個，也可能是最後一個。」

眼前披散在少女雙肩的髮絲，讓他感到萬分噁心反胃，他最愛至深的暗紅色，是每次大秀身手必備素材，也最不容易取得的。

(紅棕呀......哼哼，真令人懷念呢，不過再過一下子，就會更為美豔的。)

「丫頭，隨便妳說不說，都將成為我編號第三萬件作品，作為紀念妳可以提出一個要求。」

「你是怎樣啊？變態殺人魔？也就是說曾經遇過你的，現在都成了收藏品？」

「沒錯，妳終於懂了。」擬魔翔愉悅地拍手，廢話這麼多的傢夥，還真是少見，因此他格外有耐心。

(所以我是必死無疑的嘍......)

少女眼見步步近逼的怪煙，還有笑得燦爛的神經病，表情無語，甚至可以說有些漠然。

(掛掉了，應該就可以回去了......)

有那麼一度鬆了口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離奇的疑惑。

(這怪地方有轉世輪迴嗎？會不會我又會回到原點呢？)

思索之際，在她身後石牆發出「喀啦、喀啦」聲響，水泥填充的縫處微微鬆動，此時，一抹黑漆漆的物體從裡面飄出，竄入她掌中。

「嗚......什麼東西？」嫻瑀吃痛，攤開一看，一塊再普通不過的石磚牢牢黏在手心，卻很快地開使崩解分散，幻化為一顆顆小碎石。

「變成......撲克牌了！？」眨眼功夫，那些石子好似有生命般，從渾圓的外型漸漸轉為細滑平面，指尖觸及處，浮出了熟悉花紋與數字。

享受著少女的不可置信，黑帽人懶洋洋的伸脖子，回頭又跳上屋頂：「考慮好了沒？因為妳很特別，否則我不會輕易動這的。」

(撲克牌既是玩具，更是魔術師必備的道具，玩法千變萬化，如果又與殺人結合......)

少女一陣冷顫，在電視或書中的場景，竟真實上演，而且主角還是自己。

(開什麼玩笑......)

「如果我說，我的確有一個要求......」

「好啊，儘管說吧！」

「我是個很怕孤單的人，與其你的收藏品只是多了一件，我......我能不能找人陪我呢？」

******

「咳咳咳......咳咳......」人群比肩雜踏的街道上，一連串間歇性的乾咳，吸引了人們的關切。

「小姐，妳還好吧？」

「咳咳......我沒事......咳咳。」

「要不要去給人看看，還是去買藥吃呢？」

將一頭雜亂的紅棕秀髮漫放，外罩件深色長斗蓬，少女刻意壓低頭，讓往來行人無法辨認真實年齡。

「那好吧，請問這裡的泓云菲斯旅館怎麼去？」

(哼哼，想不到我會記得吧？得罪女人的下場，我就是死也要拖害我的人。)

表面是虛弱抱病的女子，嫻瑀實則緊張不安，畢竟這是她當下靈光一閃的緩兵之際。

不過，沒想到那個怪咖居然也答應了！

「呵呵呵，可以啊，我向來言出必諾。只是......去吧，要守信哦！」

「都病成這樣了，還去什麼旅館......」

這裡是鄰近香草街的紫翠街，因為先前不愉快的回憶，在跟黑帽小鬼達成共識後，她幾乎是連滾帶爬，用「摸」的誤打誤撞。

唯一讓她安心的，和香草街冷漠自保的居民不同，這兒的人有點熱心過度，還為她一個素眛平生的人爭執。

「就是。小姐，我們這裡也有旅館，不比泓云那種貴族旅館差，隱私性也好。」

「呃......不是的，我......我有個朋友......對有個老朋友跟我約在那，我們很久沒見面了。」

「都咳成這樣了，要不，我替妳稍個信過去吧！」人群裡走出一個小身影，水藍吊帶褲紮兩根辮子，頭戴鴨舌帽、背了個郵差包，儼然就是個送報女童。

「對呀，就請荷雅幫忙吧！」

「她可是我們這最快的送報生呢！」

「這個......」全沒料到情況急轉直下，嫻瑀臉越來越低，腦中一片哀怨的怒吼。

(該死，痛死我了啦......)

在場所有人只熱衷於出主意，沒人觀察到她除了一手捂嘴乾咳外，空出的另一手還撫著右側肩。

「小嫻？妳是嫻瑀嗎？」突然，一道悅耳中透出欣喜的叫喚，從一票吵鬧不休後傳來。

「誰？是誰叫我？」想不到居然有人會記得她的名字，少女驚喜不已，視線來回搜索著聲音的主人。

迎著那道叫喚，人們清楚聽見一串鞋尖頓地聲，逐漸靠近，而自動讓出一條路，臉上也寫滿好奇。

高興歸高興，在這個好像叫亞薩的鬼地方，會認識她的人？

敵友未明，她有些畏縮，緊戒地弓起，視線落在面前，來人一雙綁帶長筒女靴，純皮製還有些破損，根部還沾染不同的泥土。

「終於找到妳了，我找了妳好久。」溫和悅耳的女聲，略帶鼻酸的顫抖，她思緒一片白，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抱了個滿懷。

「妳是......」嫻瑀徹底愣住，只感到後背被對方雙手緊緊摟住，柔順的髮絲刺得鼻子很癢，少女獨有的幽香混雜自製複方的氣息。

(這是......玫瑰天竺葵！)

「真是的，還是這麼男孩子氣，老師說過玫瑰可以增添女性氣質哦......」

「妳是......」

氣味，可以喚醒潛意識中的記憶，在她初涉芳療領域時，有個人曾開宗明義的說過。

印象裡凈白的鵝蛋臉，鑲著兩枚如蛋白玉的水亮眸子，簡單刷上珊瑚色的唇蜜，反襯一襲連身黑紗裙，讓這名年齡相彷的少女散發出靈動怡人氣質。

「噓，別說。」俏皮地伸出妝點粉嫩的手指，堵住欲言又止的好友，黑裙女孩拉起她一隻手，就驚呆了。

「妳的手......」憂心忡忡的眼神，來回在她的手與陰鬱目光間流轉，女孩小聲問道，態度斟酌含蓄：「又有誰讓妳不開心了？」

「......」

「唉呀，不要不說話嘛，還是這裡不方便？我們到隱敝一點的地方說。」說著牽起她的手，正要離開。

「沒有，是我自己的問題。」

「噯......」正因為清楚少女心結的根源，黑裙女孩又拉起她另一隻手。

「都說了我沒事，妳怎麼總是這麼愛多管閒事，跟他們一個樣！」嫻瑀倏地一把甩開她的手，眼神除了倔傲，一層層水霧緩緩氤氳。

氣氛一陣凝滯，雖然料到可能的回應，黑裙女漂亮的臉蛋還是籠上一層受傷，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少女卻只是淡淡一句：「抱歉，妳其實大可像他們那樣，把我當空氣，反正......我只是個多餘的存在......」

「呵呵呵......我怎麼可能不理妳呢？忘了我說過，就算全世界都遺棄妳，我也會為妳留下一個縫隙的。」

「因為妳會變成這樣......我也有責任。」音調細密地融進空氣中，也只有自己聽見，這次，換作女孩伸出手：「我想帶請妳去一個地方，好嗎？」

******

晃晃快兩個月沒更文@@

又愛又恨新角上場......下一章會有簡單世界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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