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輯 — 布偶 - 第十章

順著階梯一層一層往下

在走了大約十分鐘後

終於看到了亮光

走到最後一階

蘇清舟望向亮光來源

是一副棺槨

裡面躺著一名女子

蘇清舟看著女子的面貌覺得熟悉

仔細想了想

這不就是肖像畫上的女子嗎

蘇清舟了解眼前這名女子的身份後

對著女子說道：

“妳就是陳紫帆？”

棺槨中的人聽到自己的名字

緩緩睜開雙眸

與蘇清舟對視

“是的。”

陳紫帆回答完微微一笑

坐起身手指輕輕一動

原本的棺槨變成了舒適的沙發

陳紫帆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不必了，我站著就好。”

蘇清舟秒回絕

陳紫帆聽完嘆了一口氣

“你站著的壓迫感很大呢，不然坐我對面吧。”

蘇清舟往身旁一看

一張同款式的單人沙發出現在旁邊

蘇清舟也不再過多客氣

直接入座

“好，在進入主題之前，能否讓我重新介紹我自己？“

陳紫帆面帶微笑詢問著

蘇清舟點了點頭

“我的名字是陳紫帆，是一名「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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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百年前，我們家是天主教的執事，為宗教獻上我們的身心。在那個時代，宗教的力量凌駕於王族，凌駕於一切。權力被無限的放大，也讓宗教腐敗。無數人的心血被剝削，而我們也是其中之一。”

“我的父母為保護我們，而被殺害。我的姊妹，被玷污、被沾染。我的兄弟像奴隸一樣被使喚著。而我被教宗看上，成為他的枕邊人。”

“我每日每夜看著自己的仇人，正安穩的睡在富麗堂皇的寢室。我怨恨、痛苦、憤怒，最終我向惡魔獻出了自己的靈魂，獲得了力量。後來，教宗在我手中沒了呼吸，剩餘的人也被我丟入幻境中，折磨致死。”

陳紫帆的語氣平淡

就好像這一切只是無聊的冷笑話

並沒有多少分量

“可已經來不及了，我全部的兄弟姐妹都已撒手人寰，被人隨意丟棄在屍坑中。我怎麼找都找不到。當時的我完全沒有任何一絲希望。最終我因為殺人而被判絞刑。”

“我，為執事之女，本該為主奉上一切。可換來的是什麼？我這麼做難道不對嗎？”

即使問題犀利

可陳紫帆的表情卻無任何變動

但她眼中的悲痛

仍然掩飾不了

蘇清舟看著眼前的人

許久他終於開口

“當然不對，大錯特錯。”

陳紫帆聽到蘇清舟的回答

整張臉充斥著錯愕和驚訝

“……錯哪了？”

“從一開始就錯了，你不該殺人。”

聽到如此想法

陳紫帆坐不住了

原本如花似玉的容貌

因為憤怒而扭曲

“蛤？……我不該殺人？……那他們呢？他們也害死我所有家人阿！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向著他們？我失去所有家人阿，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那種痛你懂嗎！”

“我不懂。”

“你不懂你還……”

陳紫帆話未說完就被蘇清舟打斷

“每個人的人生都是獨一無二，你的事情我沒經歷過，當然不懂。”

蘇清舟一邊說一邊站起身

“你糾結的點已經不是宗教的腐敗，而是———你自己。因為你的家人都已經死去，你不知道你這麼做在他們眼裡會是如何。所以你想從別人的想法中推測自己家人的想法。”

蘇清舟走到陳紫帆身旁

“然而事情過去了數百年，很多人早就忘了。只有你記得，所以你強迫他人與你共情，逼迫他們來附和你”

蘇清舟頓了頓才開口繼續說

“但愛你的人，又怎麼會希望你永世淪為惡魔的奴隸呢？”

蘇清舟的一字一句

狠狠刺入陳紫帆心中

看到陳紫帆像是快要昏過去

原本已經不打算開口的蘇清舟

緩緩地加上一句

“這件事情，問對不對已經不重要了。

重點是———值得嗎？”

蘇清舟的最後一個問題

迴盪在陳紫帆腦中

而她的腦中正自問自答

“『值得嗎？』有什麼不值得的……”

當陳紫帆正要確定時

往事的情景歷歷在目

一家人談天說地平安喜樂

媽媽的溫柔爸爸的風趣

兄弟姐妹有時吵架有時歡笑

而自己像是個局外人

只能靜靜看著他們

看著他們離自己越來越遠

伸出手想抓住他們

張開嘴想叫住他們

手抓不著嘴出不了聲

而自己的身體像是陷入泥濘

動彈不得只能緩緩下沉

全身沒入其中

繼續向下墜去

往無盡的深淵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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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變成了自己最不喜歡的人，是對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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