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大前程 - 護衛：(二)

瑪亞特推開老舊的木門。

店內一片昏暗，除了靠窗的座位外，其他位置皆隱藏在黑暗中。

瑪亞特按響櫃檯的鈴鐺，一位老人從門後走出來。

「老闆，您好。」

老人看著瑪亞特。

「妳回來了，姑娘。」

兩人暫時只是看著對方，老人先開口。

「很遺憾，我這裡中午才開始營業呢。」

「我也不是來用餐的。」瑪亞特斷然答道。

老人看著瑪亞特的臉，揣測著眼前這位姑娘的用意。

「莫非是來找我的？」老人問。

「是的，我有些問題想問您。」

老人聽罷，瞇細眼睛仰起頭，像是被提出過許多同樣的要求一般，嘆了一口氣。

「問吧，姑娘。只要是我能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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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出餐廳，坐在庭園的樹下。在外人眼裡，給人的感覺就像慈祥的爺爺向孫女訴說自己過往的冒險經歷一樣。

瑪亞特略去開場，直接切入主題。

「您曾是亞哈船長手下的一員沒錯吧。」

老人猛地看向瑪亞特，眼前這位姑娘眼神銳利。

「沒錯。」老人毫不避諱地答。

「人們都說亞哈和他的隊員踏上新大陸後無一例外都失蹤了，為何只有您還活著？而且為何沒人知道這件事？」瑪亞特每個問題都正中核心。

「每個人都失蹤了，是的。每個『留在』新大陸的人。」

「您是指？」

老人抬起頭，看著遮蔽了藍天的樹。

「我是逃回來的。」

瑪亞特沉默著，等待老人繼續說。

「我原本在船上擔任廚師的身分，在海上的日子雖然單調，但有我的夥伴在，倒也是一段不錯的時光。後來我們發現了新大陸，全船振奮，二話不說便展開探險。」

「初期都很順利，但後來我們的隊伍逐漸分崩離析，我便集合相同想法的人，沿原路逃離那裡。途中我們突然被霧包圍，長達好久的霧，我身旁的人都死了，只剩我一個。」

「您為什麼要逃離那裡？」

「因為我們的隊伍分崩離析。」

「是什麼讓您的隊伍變成那樣？」

老人沒說話，過了一會才說：

「那是一片扭曲的土地，會磨損人的心智。」

「可以請您說得清楚一點嗎？」

老人抬著的頭緩緩低下，而後直直看向瑪亞特的雙眼。

「姑娘，您真正想問的並不是這些吧？」

瑪亞特沉默著，以同樣的眼神望向老人，只不過這次眼神中多了堅定。

「沒錯，您說的對。」

「那我們可以進入主題了吧。」

瑪亞特吸一口氣。

「請將您所知道的，關於二十年前老師的那場探險的事，全部告訴我。」

「如果妳口中的『老師』是指妳父親的話，很遺憾，我知道的並不多。」

「沒關係，我只想知道真相，越多越好。」

「關於什麼的真相？」

這次換瑪亞特逃避著問題。

早晨路上的行人並不多，大部分都是出門採購生活用品的當地居民，今天沒有下雨，人們臉上掛著笑容，十分幸福。

老人說：

「二十一年前，他那時還是個年輕小夥子，和我當初加入亞哈的船隊時一樣，眼中只有遠方，不知何謂困難。他們一群人，大概有八個左右，成天嚷嚷著在街上走來走去，大聲說著到了新大陸要幹嘛等等。有天他們走進了我的餐廳，八人都點了同樣的菜色，好像和妳們前幾天點的一樣來著，我記不清了，他們很喜歡那道菜，臨走前說探險回來後會再來。我後來才知道，他們當天就啟程了。」

「之後呢。」

「一年後，他們回來了。當他們再次推開餐廳的大門時，當初的隊伍只剩下三個人，妳父親和一位斷了右手的男人。」

老人做了個戲劇性的停頓。然後慢慢說道：

「還有一位嬰兒。」

瑪亞特像是被電到一般，整個人震了一下，有什麼在猛烈敲打著自己的心，周遭的聲音逐漸淡出，心臟的跳動聲無限放大，幾乎填滿了她整個耳朵。

「然後呢？」

「我讓他們先在我這裡休養，那時的小鎮和現在不同，還沒什麼發展，來往的船隻也很少，他們便在我這裡住了接近一個月，才搭上前往王國的船隻。」

「那關於那個女嬰，您知道些什麼嗎？」瑪亞特努力壓著自己的情緒，盡量平靜地問。

「他們並沒有說太多，就我所知，那位嬰兒並不是他們任何一位的孩子，我不清楚有沒有名字，或是生父母是誰，只知道那位嬰兒是他們出發後才出現的，也就是說，應該是從新大陸帶回來的。」

瑪亞特什麼都沒說。

「話說回來，姑娘，我可沒說那嬰兒是男是女，沒錯吧。」

老人看著瑪亞特。

「您覺得自己就是那位嬰兒是嗎？」

瑪亞特依舊什麼都沒說。

老人嘆了一口氣。

「您和您父親似乎關係沒那麼單純呢，我大概也了解您此次前來的用意了。很遺憾，關於您的父親我只知道這麼多，他並不是一個會多談自己的人。」

或著他只是在逃避，瑪亞特想，不過沒說出口。

瑪亞特終於站起身，朝老人投以燦爛的笑容。至少事情多少有點眉目了。

老人送瑪亞特到門口，走前瑪亞特轉過身，問：

「老闆，最後問您一個問題可以嗎？」

「只要是我能回答的。」

「以一個前探險者的身分，您會給即將前往新大陸的後輩什麼建議呢？」

老人微笑。

「不要被妳的過去所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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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亞特回到旅店，聽見庭園傳來熱鬧的談話聲，便朝那邊走去。

時近正午，庭園中聚集著許多人，人們在這裡享受著陽光和午餐，而下午將會是一個更美好的旅程。

楓和另一個沒見過的女生端著餐盤，穿梭在座位中，遠處樹下四個人坐在墊子上，正吃著三明治，原來是瓦萊里婭三人和老師。

瑪亞特走到樹下，朝四人出聲。

「瑪亞特，妳回來的正好。」老師說。

「瑪亞特，這是我做的三明治，妳吃過午餐了嗎？沒有的話，一起吃如何？」泰利斯說著，遞出裝著三明治的籃子。

瑪亞特接過籃子，裡頭裝著多種口味的三明治，甚至連點心都準備了。

「這些全都是你做的嗎，泰利斯？」瑪亞特驚呼。

「沒錯，食材是亞伯挑選的喔，絕對美味。」

泰利斯露出自信的笑容，驕傲地看著坐在地上的亞伯。亞伯依然沒什麼反應。

「那我就不客氣了。」瑪亞特坐下，從籃子中拿出一份三明治，中間夾著魚肉。

瑪亞特突然想到。

「對了，那瓦萊里婭負責什麼呢？」

瓦萊里婭從一開始就沒加入瑪亞特等人的談話，原來是坐在比亞伯還不起眼的地方，一臉幸福地吃著午餐。

瓦萊里婭聽到瑪亞特的疑問，轉過頭來。

「我負責吃！」瓦萊里婭挺起胸膛，這是值得驕傲的事嗎？

瓦萊里婭身旁還放著另一份三明治，不過沒有吃過的樣子。

三位騎士們穿著禮服，或許是多帶的，或許是昨天買的，禮服上不見血跡。

楓一有空就過來和他們聊上幾句，不過總是很快就又被叫去做事。看來楓和三位騎士已互相熟悉了，其中楓和泰利斯聊得最多。

眾人度過了少數美好的時光，庭園中的其他客人，有的結伴出遊、有的像是情侶、有的攜家帶眷，不論是誰，臉上都掛著對生活充滿期待的微笑。在這裡的都是旅客，若不是非常闊綽，或是費用可以申報，一般探險者或研究員也不會入住這間旅店。

瑪亞特來到這座島後，第一次覺得融入了周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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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後大家閒聊起來，話題談到泰利斯的童年經歷，大家的興趣被勾了起來。

瑪亞特有點疑惑。

「瓦萊里婭和亞伯也不知道嗎，我以為你們相處這麼久，可能都聽過了。」

「那段時期都在訓練，哪有時間認識彼此，畢竟是完全陌生的三人要組成隊伍啊，都先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了。況且，訓練之外的時間還不是要回到原崗位繼續工作。」瓦萊里婭無奈地說，朝其餘兩人看去，亞伯和泰利斯都點頭。

「這樣啊。」

瑪亞特轉而向泰利斯問。

「泰利斯，聽說你的故鄉，那裡有個傳統習俗，是要每個年滿十五歲的男孩都得自行出海航行一段時間是嗎？」

眾人都期待著看著泰利斯。這時楓正好跑來，趕上了最精采的部分。

待瑪亞特向楓說明完後，泰利斯開口。

「簡單講就是成年禮，所有符合條件的男孩都得向瑪亞特說的，離開出生的島嶼，自行駕著一艘簡陋的木筏或小船，朝其他地方駛去，大概在半年後回到家中，這樣一來，便會被認可為村中的一分子。」泰利斯說著，表情像是回想起了往事一樣。

「簡直就像冒險故事一樣！」瓦萊里婭和楓驚呼。

「實不相瞞，確實有人把自己的這段經歷寫成書，還大賣至其他國家的。」

「泰利斯有紀錄那段旅程嗎。」瑪亞特問。

「有是有，不過太簡陋了，況且我也沒帶來。」

眾人失望。

「那你還記得吧？」瓦萊里婭問。

「是記得，不過那個，可是很長的一段故事喔。」

「好，記下了。之後每個升起營火的無聊夜晚，你可不要吝於分享喔。」瓦萊里婭說。

「我家中還有兩位弟弟，他們也差不多到了那個年紀了，不知道他們準備得如何。」泰利斯說。

一行人就這樣漫無邊際地聊著，庭園的人逐漸減少，旅客們各自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眾人隨後談起了關於探險的各種計劃，氣氛逐漸認真起來。

「隊長，我們這一年的預定計畫大概是如何的？」瓦萊里婭開口問。

「稍等我一下。」老師說完，起身回房間，沒多久便拿來地圖和筆，攤在地上就那樣開始說明。

其他人圍成一個圓圈，仔細聽著。

「計畫是這樣的，我們預計幾天後搭船離開這裡，前往寧靜港，這是目前新大陸上最安全的對外通道，那裡有個小鎮子，是由探險者們搭建而成的，現在也有人長住在那裡。我們可以先在那邊做足準備後，再真正向新大陸進發。」

「由於寧靜港位處中央，我們會先往南邊的叢林前進，在沿岸地區探索完畢後，往西方的莽原、草原等地，一路往西至山區，最後往北。北方區域則有其他研究小組負責，如果情況順利，我們會在往北的途中與他們會和。」

「這次計畫有最終目的地嗎？」瓦萊里婭問。

「原則上沒有。殖民局那邊的想法也是一切依實際情況而定，若是隊伍損失太大以致無法繼續研究計畫時，得隨時返回王國。」

老師看了瑪亞特一眼，繼續說下去。

「相信各位也知道了，我以前有過前往新大陸的探險經驗，之後也有陸陸續續短期地返回當地探索，關於隊伍的狀況就由我來判斷，希望各位能信任我。」

「那就是沒有終點的意思囉？」泰利斯問。他跑去櫃檯，向楓的父親要了紙和筆，在老師說明計畫時便不斷做著筆記。

「我個人心中倒是有個想法。」

女生們都專注地聽著；泰利斯暫時將筆記交給亞伯紀錄，自己則在地圖上比畫著，模擬路線。

「關於這次計畫的終點，我打算前往已探知的最深處。」

眾人聽到後都沉默了。楓一臉訝異；瑪亞特和瓦萊里婭互看了一眼；泰利斯停止在地圖上比劃，手指停在半空中；至於亞伯，老樣子，沒有反應。

「原皇家禁衛軍騎士，瓦萊里婭．謝爾蓋．斯米爾諾娃在此宣布退出計畫。很感謝各位至今以來的陪伴。」瓦萊里婭幽默地說，不過表情像是認真的。

「我等普通騎士將追隨擁有至高榮耀的皇家禁衛軍騎士，以其為表率。原南方領騎士，泰利斯宣布退出計畫，謝謝大家我就參加到這裡。」連泰利斯也幽默起來了。

亞伯沒說什麼，站起身，雙手伸直緊貼大腿，向前鞠了個極為標準的禮，然後轉身就走。

「喂，等等！」要不是老師出聲阻止，他怕是真的打算就這樣搭上回王國的船了。

這三人的默契還真是超乎想像的好。

老師嘆一口氣。

「還有心力開玩笑就表示你們其實不反對對吧。」老師說，其實他也不知道騎士們是不是認真的。

「雖然說是最深處，我指的是目前有探險者駐紮的地區。雖然紀錄上人們真正到過的地方比那裡深得多，但後來出於種種原因，探險者都逐漸後撤，活動範圍根本沒有地圖上那麼大。」老師解釋。

大家還是有點猶豫的樣子。

老師指著地圖上的一點。「就是這裡，其實沒有多深對吧。」

「確實也不是不可能。」泰利斯說。

「這次計畫本就是為之後的殖民做個探索，範圍也就不需要涵蓋整個大陸。」

「都發現四十年了還一點發展都沒有嗎，我國也差不多沒救了吧。」瓦萊里婭感嘆。

「這就是直屬皇家的騎士的氣魄嗎。」泰利斯有點訝異，原來為中央做事之後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批評中央了。

瑪亞特看著泰利斯逐漸出現錯誤認知，卻也懶得糾正。

老師向眾人說明。

「亞哈發現新大陸，這個說法其實並不完全正確，至少當時完全沒人相信。那時亞哈船長只將發現新大陸的消息綁在一隻鳥上，就讓牠那樣飛回來，至於亞哈的船隊則完全沒人回來，人們都覺得這只不過是騙局。」

「這就導致剛開始的幾十年新大陸就跟沒發現一樣，根本沒人前往，直到後來越來越多探險者發現並親自將消息帶回，人們才逐漸相信並將發現時間反推回亞哈的時期。」

要是人們有發現餐廳老闆其實就是探險隊的一員，發展也不會這麼慢了吧。瑪亞特在心裡想。話說回來連老師也在隱瞞真相，瑪亞特聽了有點訝異。

「總之，我們就盡量以此為目標。」老師用這句話做了總結。

於是話題又輕鬆起來。

看樣子楓和泰利斯熟稔起來，是在瑪亞特出門之際，也不清楚兩人是以什麼為契機開始交談的。現在兩人正坐在一起熱烈地說著什麼。

瓦萊里婭吃著點心，身旁同樣多放了一份，同剛才的三明治一起，都沒有吃過的痕跡，也不像等等要吃的樣子。

亞伯靠著樹幹，專心閱讀著，他到哪裡似乎都帶著書。亞伯身子微傾，長髮不時滑落，亞伯便將髮絲再次撥回耳後，那樣子像極了女生。

楓的父親走來向眾人問候，而後老師便同他攀談起來。

瑪亞特沒事做，便望著天空發呆。

天空好藍好藍，無限延伸至遠方，雪白的雲點綴其中，令人浮想連翩。

從遠方看去，眾人在這棵樹下交談著的身影，在藍天的映襯下，顯得如此幸福，像一幅美好得不該存在的畫。

任何美的事物都是如此，若是太過於美好，我們便感受不到喜悅，取而代之的或許是一絲悲哀。

瑪亞特望著天空發呆，今天的天好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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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的父親走至庭園，樹下坐著六人，各自享受著這段寧靜的午後。

楓也坐在樹下，現在正和一位短髮男子說話。楓的父親看著自己的女兒。

入住的男性客人見到楓的父親，出聲和他交談。楓的父親想，這群人不久之後也要出發到新大陸了吧。

他看向那位女客人，她和眼前這位男客應該是父女吧，女客人現在正看著天空，看起來沒有特別思考什麼。

父女是嗎，楓的父親喃喃自語。

「您說什麼？」老師問。

「沒什麼，客人。」

「這樣啊。」

「客人，我請問一下，客人是探險者沒錯吧。」

「是的。」

「那位小姐也是嗎？」

「是。」

老師接下去說。

「在這裡的各位其實都是之後要前往研究的成員，我們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了。」

楓的父親顯得有點無奈，臉上的表情帶著些許複雜。

「這樣啊。」他說。「請各位一定要平安回來。」

楓的父親說這話時，不知為何態度十分堅決，老師感到意外。

「請放心，我還想再次光顧這間旅館呢，當然是以遊客的身分。」老師安慰他。

楓的父親聽後，露出釋懷的表情。

「楓。」他朝楓喊。

「怎麼了，父親？」楓和泰利斯停止談話，兩人都看向楓的父親。

「別給人家添麻煩喔。」

「嗯！」楓點頭，露出微笑。

楓的父親也笑了。他轉過身，在走進旅館前，他停下腳步，仰起頭望向藍天。

「真是美麗。」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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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聊到傍晚，直到漸漸下起雨，三名騎士才收拾東西回他們的旅店，他們明天還會再來。

楓和瑪亞特和老師走回旅館內，楓要去幫兩人準備晚餐等，便先離開走向櫃檯門後。

兩人踏著步子走上階梯，階梯扶手擦得晶亮，扶手是用深色石材搭配木頭製作的，摸起來不僅不刺手，反而十分滑順。

老師邊走邊說：

「是說，妳今天早上去了哪裡？」

「上街逛逛而已。能待在這裡的機會也不多了，我想趁現在好好認識這座小鎮。」

「這樣啊。」

走廊上的植物到了夜晚依舊散發著活力，還留著早晨的新鮮。

兩人沒再說什麼，各自走回房間。

老師關上門，靠著牆。

「上街逛逛是嗎。」他對著無人的房間，獨自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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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萊里婭三人走在街上時，總是十分引人注目。

帶頭的瓦萊里婭首先就是焦點所在，畢竟像她一般高的女性並不多見，大多數男性也不及她的身高，再來便是她一頭飄逸的金髮，如果這時柔風吹來，她隨風舞動的頭髮更是讓人不禁將視線投去。

而後方跟著的兩位男性在吸睛程度上也不惶多讓。

亞伯一頭及肩長髮，烏黑柔順，看來有仔細保養過，臉上缺乏表情，長相偏向中性，給人陰森的印象；泰利斯則是充滿朝氣，大步流星走著，總像隻好奇的小動物般環視著四周。

就是這樣外表上沒有任何共通點的三人，一齊外出時總會引人注目。

今天他們也承受著眾人的目光走在街上。

「晚餐要吃什麼？」瓦萊里婭問。

「這時候不是應該討論關於計畫的事嗎。」泰利斯說。

「有道理。」瓦萊里婭說，不過卻往餐廳的方向走去。

兩人隨瓦萊里婭走進餐廳，三人給人的感覺就像，瓦萊里婭是貴族出生；亞伯是老練的貼身侍衛；而泰利斯則是新進的僕人。

「你們覺得隊長如何。」瓦萊里婭問。

「看來來有點傻傻的，不過有時卻又能讓人感到他的幹練。有點難評斷。」泰利斯說。

「總覺得他有事瞞著我們。」亞伯說。

「我也是這樣想。」瓦萊里婭附和亞伯。

瓦萊里婭大口咀嚼著食物。

「總之就先這樣吧，之後的事就之後再考慮。畢竟我們都是自願參加這個計畫的，可沒人逼我們，要退出完全是個人的自由。」瓦萊里婭下結論。

「是啊。」兩人齊聲附和。

於是貴族小姐、侍衛和僕人便停止談話，享受著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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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平凡的夜晚。自抵達這裡後，瑪亞特每天的作息似乎都差不多，尤其是到了晚上，黑夜壟罩天空，街上的熱鬧不再，夜晚的靜謐好像也會影響到人一般，讓瑪亞特總做著同樣的事。

今晚也是如此。

楓送來洗澡水和晚餐，和楓聊天，然後坐在桌前寫日記，最後發現什麼都寫不下去而放棄，上床睡覺。然後準備迎接不變的明天。

醒來後一如既往，那些流程瑪亞特閉著眼都做得到，無非就是刷牙洗臉更衣出門和楓聊天。

不過老師突然敲門，瑪亞特正在整理頭髮。

老師打開門，只說了一句：

「明天出發。」

於是短暫的日常便消失到遠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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