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 3.角色扮演局-病院

準陽市的超管局分部設立在靠近市中心的一棟辦公樓，當初為了掩人耳目和避免被民眾投訴浪費資源不幹正事，就輾轉以私人企業的名義租下，對外宣稱是個財大氣粗的富二代搞得虛擬偶像產業。

不然很難找到一個理由去解釋這裡男女老少魚龍混雜的景況。

既然是偶像，為什麼進出的都是生面孔呢?

——因為二次元虛擬偶像不干涉現實。

為什麼從小孩到老人，各個年齡段的人都有?

——本公司海納百川，對人才來者不拒，創意和天賦是不受年齡限制的!

我同事∕同學∕家人為什麼忙得要死還在那裡工作?而且他明明就不在乎虛擬偶像。

——因為我們工作彈性大、職位豐富多樣化，而且老闆給得實在太多了。

什麼樣的人才能加入?

——有錢人的心思你別猜，我們也不知道呢~

只能說政府為了隱瞞也是煞費苦心了。

想實話實說也不行，總不能就這麼告訴人民:嗨，不瞞你說，你有一定機率會平白被捉去送命，想不到吧，異能是真的、異世界是真的、怪物也是真的喔。

然後還拿不出實際證據來，根本像在唬爛。

被當成神經病或失去民調都是其次，重點是不能引起恐慌，更不能讓本就與世界格格不入的玩家成為人們眼中的異類，身為太平時代的亂世分子，他們已經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背負太多黑暗，不該再被無知的大眾惡意抨擊。

愚昧的大多數總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那些特殊，呼籲大眾去謾罵、去排外、去取消，輿論全然不在乎真相，憐憫著弱者，憐憫著自身，唯獨不會憐憫那盞搖搖欲墜的火光。

只要不曾親眼見證殘酷，再多的解釋也是蒼白的辯駁。

他們看過無數的英雄在苦難面前堅不可摧，卻在質疑和恐懼下失了聲。這樣的悲劇太多、太多了，絕不能讓玩家們重蹈覆轍。

為什麼正義總要以死證道?

政府是真的下了血本去保護這些來之不易的玩家，生怕他們有個好歹，畢竟萬一哪天遊戲場鬧到現實來，唯一被全盤肯定的應對方法也就只有讓玩家上場處理。

但就是缺人，尤其缺高玩。

遊戲場內使用的名稱都是根據玩家資料隨機生成的代號，姓名方面根本無從下手。

單認臉的話，遊戲商店多的是能隱藏面容的道具，有些玩家的異能甚至會直接改變外貌，而大部分玩家為了不被尋仇或惹上麻煩，大多選擇不露臉。

要在七十幾億人裡找一個不知其名、不知其貌的人簡直是大海撈針。

還他媽是根身經百戰、日常出生入死、成日刀尖舔血的針。

普通玩家尚且如此，高級玩家更是難搞。

超管局招人都是靠混跡在各行各業的玩家充當線人，獲取情報和一些捕風捉影的流言再加以調查，以及少數經過培訓的知情人員透過政府下發給學校、公司、機構的各類問卷或測驗結果篩查異常。

然後接觸、引導、確認、進行培訓。

整個流程繁瑣且困難，如果玩家有意選擇隱瞞，政府根本拿他們沒轍，總不能強迫人家吧。

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在問卷上寫下自白書，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在家人擔憂的眼神中吞下那句「我沒事啦」。

很多時候是無力的。

恐懼著被旁人投以異樣眼光，恐懼著家人朋友受到波及，漫天的恐慌襲來，掙扎著回過神，才發現自己早已與世界割裂，失去了對周遭的感知能力，習以為常的一切隔著交錯的世界疏遠。

像墜機一樣的失重感，大腦開啟飛航模式，無法傳遞求救訊號，連一句完整的告別都說不出口，只能抱著僥倖的心態想——

說不定能撐過下次。

可說不定下一秒就是永別，是吧?

如果說這類人是求助無門，而另一類人則相反。

他們注意到了超管局的存在，但對超管局的能力充滿疑慮，也不安於受制於人。

人性險惡，這是玩家公認的道理，寧願陰謀論也不要當傻白甜，遊戲場沒有無條件的信任和好意，草率的把生命安全託付給不知深淺的官方，實在天真的讓人發笑。

它究竟是想保護你還是掌控你?

玩家的人數是固定的，死一個就替補一個。你猜，官方會不會為了創造更優秀的條件拿你開刀，好換取更有價值的籌碼呢?

再者，它們麾下的玩家，真的強大到能護你周全嗎?

不可控的因素數不勝數，不經思考的加入，其實跟送命沒兩樣吧。

在生存問題前能有所選擇的玩家一定有足夠的自保手段，換言之，這些意向不定的玩家又以高玩居多。

所以當分局長聽到月光跟旭日把寒鴉和白衣帶回來的消息時，激動得心律狂飆，差點給殯葬業送業績。

那可是賞金榜第一的寒鴉和號稱治療之光的白衣啊!

局裡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上層忙於安撫群眾和商討如何公開資訊，警備資源都被調去營救受困低級遊戲場的民眾，內部也不免產生了小範圍恐慌，早已自顧不暇。

管制下的玩家嚴重人手不足，遊戲場卻只增不減，他們現在急需強力支援。

被動和絕望會造就最糟糕的局面，遊戲場的入侵是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人類幾乎在頃刻間陷入被動，他們只能盡力遏止災難的擴大。

此時此刻，攻擊就是最好的防禦，活著就是唯一的勝利。

一個積分榜前五十的玩家能在死傷動輒上百人的高級副本裡力挽狂瀾，和世界的惡意作對。

超管局現在急需能動搖尚在觀望的高玩和穩定局裡動盪局勢的定海神針。

白衣和寒鴉的加入正好彌補了玩家間主心骨的缺失。

分局長慶幸的拍了拍胸口，得幸好那時有把月光跟旭日派過去對付鬼蔓。

他們兩個的實力都不錯，在局裡也稱得上是資深員工，其實於情於理都不該被派遣去處理新手局的。

但在遊戲場大規模爆發，超管局正忙於調派人手時，一位有占卜異能的玩家卻臨時找上分局長，告訴他必須指派月光跟旭日去執行雲璟高中的任務。

她的原話是:「黎明的到來需要一個契機。」

分局長看著女人深遠的眼睛，不明覺厲。

又想到詭蔓局的通關方式的特殊性，索性把這兩人送去斬草除根，畢竟也不能單單把學生救出來後就撒手不管，這才促成了寒鴉和白衣加入超管局的局面。

分局長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行駛到門口停下的車輛，神色是難掩的欣喜。

***

一直到車行駛至超管局的大門口，薛寒也還沒醒來。

季簫看了眼月光換回正常裝束後解脫的神情，委婉拒絕了她啟用魔法送人飄進去的建議，不假思索的把薛寒往肩上一扛，大步流星的朝著大門走去，步伐輕鬆的像扛了團空氣。

旭日被季簫的動作嚇了一跳，緊張的跟在一旁。

雖然說薛寒看著不太高的樣子，但好歹是個正值發育期的高中生，哪怕知道玩家的身體素質或多或少都被加強過，他還是深怕季簫一個不穩把兩人一起摔進醫務室的病床上。

而且力量問題先放一邊，這個跟扛麻袋一樣的姿勢是認真的嗎?

像是看懂了旭日的心思，季簫悠悠的開口:「我是不介意用公主抱把他抱進去，但我不保證他清醒後會不會直接惱羞成怒砸了你們基地。」

中二病小朋友的的自尊心還是要適度維護一下的。

旭日那顆被月光摧殘已久的心臟久違的充滿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他總覺得面前這個治療之光，散發的不是懸壺濟世的那種潔白聖光，而是五彩斑斕的黑。

月光在門口負責出入的手續，進門後領著幾人直奔電梯，打算先把人護送到地下一樓的醫務室。

超管局的大廳難得的人聲鼎沸，充斥著形形色色的……呃，生物，普通職員大多一身正裝，拿著表單協助他人填寫，而其餘連物種都太不統一的大概率是來申請加入的玩家。

有像精靈一樣有尖耳朵的、頭頂光環背上長翅膀的、穿得像剛從南極出來的、被圍在鬼魂中間哭的、抱著一隻像鳳凰的鳥的，季簫甚至看到一個阿姨小心翼翼的抱著一大桶水，對工作人員說這是她兒子。

只能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最起碼季簫還沒在副本裡遇過這種一言不和就融成一攤水的。

穿過稍顯壅擠的人群，四人乘坐電梯直達地下一樓。

醫務室同樣繁忙，醫生和護理師在傷患中穿梭，盡力提供醫療手段，但他們到底是普通人，面對非常理的病例難免有些束手無策。

刺鼻的消毒水混雜著絲絲鐵鏽味飄散在空中，氣氛有些灰敗和凝滯。

「我們現在資源有點緊缺，你們先將就一下，有需要使用任何儀器的話，登記後可以直接從設備區拿。」

「我應該暫時用不上……，需要我把這裡的傷患解決了嗎?」

「如果可以的話，那就拜託了。」

說話間，旭日找了張靠近角落的空床位登記，季簫輕手輕腳的把薛寒放下，手背貼向他的額頭，又握住他的手腕，微弱的光芒從手上一掠而過。

確認人沒什麼大礙後，季簫仗著薛寒昏得不省人事，伸手掐了掐他的臉頰，甚至心情很好的拿出手機拍了張照。

昏迷中的少年任由自家學長對他上下其手，胸口平穩的起伏著，對外界的動靜一無所知。

「好，我玩夠了。」季簫心滿意足的把手機往口袋裡一揣，終於停止了瘋狂搞小動作的幼稚行為，轉向被晾在一邊的月光和旭日，「你們有要求留診斷紀錄嗎?」

「走正常程序是需要的，不過現在是特殊時期，只要求留下受傷原因，其餘的只要能治好就行了。」旭日回想了一下早上緊急會議提到的內容，「這樣會影響到你嗎?」

「不會。要個人診斷書的話，還得麻煩我一個一個來。」季簫徐徐走向中央，環視了整個醫務室一圈。

「不用我就開大了。」

轉眼間，金色的光芒像傾倒的綢緞，以他為中心向外鋪展開來，在傷患身邊化作絲絲縷縷的金線，輕靈的簇擁而上，虛繞著受傷的部位，隨即奇異的紋路覆上，金色的流光像生命之泉靜默的在其中流轉，怵目驚心的傷口像被倒轉了時光，逐漸癒合如初。

季簫細細感受著異能的運作，源源不絕的生命力淌過血液，順著絲線流向傷患，像面大網籠住整個醫務室，一點點的修復著遊戲場造成的破壞。

在治療即將完成之際，異變突生。

一陣強光襲來，將季簫的視野切割成對比強烈的黑白，異能帶來的感知被硬生生切斷，他猛然扯住身邊閒置的點滴架向前砸去，鐵架卻破裂成尖銳的碎片，像支離破碎的鏡面。

倒影裡，他身後已經空無一人。

腳下平坦的地面變成蟄伏著惡意的泥沼，拉扯著他下沉。

季簫很確定，自己的行動力並沒有被剝奪，這種裝神弄鬼的把戲不應該限制的了他。

他卻無端的感到絕望，不是無法反抗造成的痛苦，而是哪怕掙脫也無處可去的虛幻感，像迷失的孤島，一夕之間孤立無援。

理智在叫囂著離開，空氣在施加著枷鎖，放大恐懼和質疑。

他強迫自己壓下不必要的負面情緒，被戲耍的不爽立馬占了上風。

凶狠的像在強行遮掩著什麼。

季簫扯開一個獰笑，準備暴力拆解這個壓抑的地方，但還等不及他把槍械召喚出來，視野一片天旋地轉，眼前扭曲的場景如潮水般飛速消退。

有那麼一秒，他似乎看見一張歪歪扭扭的笑臉，像小孩子用紅蠟筆畫的簡筆畫。

天真，又不祥。

在然後，他已經身處一個截然不同的場地。

不大的房間幾乎是密不透風，唯一的出入口是右側一扇老舊的鐵門，斑駁的牆面有點受潮，天花板角落覆滿黴菌，正滴滴答答的漏水，灰色的磁磚地板上有著黏膩的污漬。

房間的主人在靠左側牆的位置用生鏽的鐵架搭了個簡陋的床鋪，被子整齊的疊好，邊緣被洗得掉色。

被子上躺了張正式的格格不入的白色卡片。

季簫臉色不太好看的走上前拿起卡片，放空思緒平復了下心情，把寫著副本背景的提示卡翻開，在看到最頂端的一行大字時，表情從煩躁到鬱悶到混亂邪惡，最終停留在那抹熟悉的散漫笑容上。

彷彿在講著「好戲上演」。

***

第一個感覺是沉悶。

空氣低沉的壓著雜亂無章的腳步聲，模糊不清的竊竊私語縈繞在耳邊，脖頸被粗糙的皮革圈在椅背上，勒得他幾近窒息。

胸前、腳踝、手腕延伸到手臂，同材質的綁帶將他粗暴的禁錮在木製座椅上，頭上的金屬環緊貼著皮膚，帶來細密的刺痛感。

他被綁在電椅上。

薛寒冷著臉睜開眼睛，房間內很昏暗，大半擺設隱沒在陰影下，餘光中，掛在右側牆上的器材閃著不明顯的金屬光澤，底下架子上的瓶瓶罐罐盛著不明液體，微微反光。

左前方有扇上鎖的生鏽鐵門，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出口。

牆上琳琅滿目的工具間，插了張潔白的卡片。

那是他的提示卡。

薛寒撇了眼堅固的綁帶，思考著是不是該動用異能自救一下。

對於有背景設計的副本而言，在所有活的玩家閱讀完提示卡前，遊戲是不會開始也不會結束的，但遊戲場規則的效力仍在，所以在未知曉背景時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以免開局就送死。

要等人來救還是直接莽?

現實並沒有給他太多選擇，在他還在猶豫解脫方法的時候，面前的牆壁突然被轟出一個大洞，偌大的氣流捲起狂風，裹著牆外白熾燈的強光轟然撞進他眼裡。

久未見光的眼睛不適應的瞇起，而罪魁禍首正嘻皮笑臉的拎著空氣砲看他。

季簫輕挑的吹了聲口哨，眼神掃過薛寒被五花大綁的身體，戲謔的開口:「嗨親愛的，我沒想到你這麼主動。」

主動你媽。

「你再不幫我鬆綁，就要先獲得一副新鮮出爐的屍體了。」薛寒一口氣哽在喉嚨，覺得自己要因為呼吸困難當場去世，氣的。

「綑綁還行，姦屍就算了，倒也沒那麼重口。」季簫收起空氣砲，一次性的武器化作光點消散，接著晃到他身後，擺弄起栓在椅背後的扣環。

喀擦一聲，扣環落在地上，薛寒的呼吸陡然一鬆，頭上的金屬環也被人順勢取下，季簫又繞到他面前，半跪下來解綁其餘的的綁帶。

帶子綁的很死，他卻解得分外輕鬆。

最後一道鎖解開，薛寒終於恢復了自由身，轉了轉僵硬的手腕，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謝謝，給人的感覺卻呈現耐心耗盡的殺氣。

手癢，想揍人。

「好了，別這樣看我，你先讀了你的提示卡再生氣……」季簫起身，手撐在扶手上，傾身湊近他的臉，語氣親暱的帶點哄人的意味在，「順帶一提，你這樣看起來很可愛，考不考慮接個吻?」

薛寒別過臉，拒絕和這個愛好調戲他的混帳對視。

近距離觀賞完薛寒殺心漸起的全過程，季簫趁著人還沒炸毛，抽身去拿了提示卡，再一把塞進他的手裡。

薛寒翻開卡片，徹底對這個世界感到絕望。

沒救了，去死吧。

它寫著——

「歡迎玩家蒞臨『精神病院大逃殺』，你是一名嚴重的疑病症患者，身體無礙卻一直頻繁就醫，在無數次被告知沒有生病後，對醫療體系大失所望的你偶然遇上了醫生『白衣』，並在多次問診中與之陷入熱戀，然而好景不常，你毫無預料的被警方帶走，並被指控謀殺，而後輾轉進入了精神病院。」

薛寒眼神死的把提示卡拍到季簫臉上，讓幸災樂禍的某人自己閱讀理解。

「你的身分背景是什麼?」薛寒不帶希望的問。

「無證行醫多年的妄想症患者，一朝為愛自首鋃鐺入獄。」季簫興致高昂的讀著薛寒的提示卡，詠嘆調似的回答，「我們好般配喔，親愛的你感動嗎?」

薛寒感動到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死在電椅上。

「如果我有罪，就讓我接受法律的制裁，而不是讓我跟你一起過角色扮演副本。」他氣若游絲地發表感言。

角色扮演類副本，暴力流玩家心中永遠的痛。

和其他副本最大的差別在於玩家需要貼合自己拿到的角色，如果行為被遊戲場判定為脫離人設，就會死於非命。

換言之——ooc，會死。

這很大程度的侷限了玩家靠狂轟亂炸通關的可能性，畢竟遊戲場不會作死到給玩家發黑手黨教父的劇本。

而好死不死，薛寒和季簫都是標準的狂戰士，玩家界的哈士奇，專職拆家，兼職輔助，在考驗演技這塊完全不佔優勢。

季簫看著為自己命途多舛而陷入沉默的新晉男朋友，沒忍住笑了出來，空蕩蕩的手一轉，就多了一副耳機。

像摘下它時那般熟練，季簫從容的把耳機按回薛寒頭上，對著耳罩噠噠敲了兩下，眼裡充滿星星點點的笑意。

稍長的金髮被撩到耳後，看著張揚又俐落。

正如他本人一樣，永遠輕鬆愜意，永遠肆意妄為。

醫者不自醫可能是真的，這人總是直白的無藥可救。

有病。

明明轟開牆壁的時候還笑的那麼假，現在揶揄完他後倒挺開心的。

薛寒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抿了下無意識上揚的嘴角。

「算了，我們先去確認副本裡有多少……」

不等薛寒把話說完，厚重的大門被從外踹開，發出了指甲刮黑板般的刺耳的金屬刮擦聲，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擦著兩人的側臉飛過，速度快到在半空中拖出了殘影，像切豆腐一樣插進背後的牆裡。

薛寒恍惚中彷彿看到了鐵門用激動到模糊的顏藝斯心裂肺的高呼斷開鎖鏈，然後慷慨赴死。

踹門的青年領袖則蹬著一雙牛津鞋在聚光燈下唰的一聲粉墨出場。

她穿著一身明豔的黃色洋裝，一字肩的短裙上裝飾著棕色的馬甲，頭上戴著同色系的貝雷帽，壓住蓬鬆俏麗的短髮，朝氣蓬勃的像跑錯片場的少女漫偵探女主。

身後跟著欲言又止的男子，正任勞任怨的抱著分量不輕的魔法書，表情很是無奈。

來人是月光和旭日。

「……玩家。」薛寒語氣勉強的把話說完。

他甚至看到季簫那副罕見的、震撼中帶有三分扼腕三分不解四分恨鐵不成鋼的豐富表情。

「你、你們——」季簫轉過頭去，顫抖著聲線，不可置信的看著兩人喊道，「我在旁邊開了那麼大一個洞，你們竟然無視它?!」

這他媽是重點嗎?!

薛寒在心裡無聲怒吼，面上還得端著對生人的淡漠人設。

月光也很懵，她一路都在琢磨自己的角色卡，剛才純粹是想到有點煩悶，順腳踹扇門來轉換一下心情，順便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到一兩個玩家。

她也沒想到這玩家盲盒一拆一個準，直接開出兩個隱藏金色稀有啊。

更別說注意到什麼洞不洞的了。

旭日則像看破天機一樣，面對腦迴路異於常人的搭檔，果斷選擇當條沼躍魚背景板。

兩組人馬相對無言，而此時，急促的鈴聲猛然響起，在病院理曲折的空間中迴盪，對於玩家而言，聲音更是像直接在耳邊炸開。

薛寒神色一凜，放在一邊的角色卡憑空自燃，連灰燼都不剩下。

最後一位玩家讀完了提示卡，遊戲正式宣告開始。

幾乎是同時，遊戲場的系統音接連響起——

『玩家【白衣】脫離了角色!』

『玩家【月光】脫離了角色!』

『玩家【寒鴉】脫離了角色!』

不小心玩太嗨的四人再次面面相覷，唯一靠譜的旭日眼皮一跳。

累了，毀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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