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翼日記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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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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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簡化版的，不過沒想到居然能不失誤彈完啊⋯⋯明明少說也有一年左右沒彈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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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演奏的結束，天花板上的吊燈再次亮起，照亮了整個舞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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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塔⋯⋯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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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這回事，這點程度放在前世能彈出來的人比比皆是。而且更大的問題是⋯⋯手太小了啊。有不少地方都沒法照著原曲彈了。伊芙也來試試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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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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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顯得有些興奮，才剛坐下就迫不及待的把雙手置於鍵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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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別著急，在演奏之前手腕要先放輕鬆，然後要用指尖而不是指腹來接觸琴鍵⋯⋯再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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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心的用雙手矯正伊芙的姿勢，一度讓伊塔尼爾回想起在前世也曾經像這樣教過自己的堂妹，懷念的情緒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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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就是這樣，伊芙學得很快呢！一般來說剛開始學的新手是很難維持好姿勢的，像我那個表妹也是花了幾個禮拜才固定好姿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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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本來預計暑假回國之後要給萱萱慶生來著，還有給老爸買的多功能工具鉗也快到了⋯⋯想著要在全家露營時當個驚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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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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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抱歉發了一下呆，那麼接下來先隨便彈⋯⋯恩？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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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度恍神的伊塔尼爾道了個歉之後，正想繼續教學，卻突然注意到伊芙的視線正死死的盯著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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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右手冷不防的直接摸上伊塔尼爾的臉頰，拇指撫過眼角後，伊塔尼爾才感覺到一陣濕潤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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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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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塔⋯⋯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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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終於注意到眼淚不知曾幾何時已經掛在眼角邊緣的伊塔尼爾，為了不讓伊芙看到自己的表情而轉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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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呢～？可能是看到超級可愛的伊芙學得這麼快，伊塔老師感動到想哭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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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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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真的啦！怎麼可能會有人忍心騙最可愛的伊芙呢！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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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伊塔尼爾有些浮誇的表現，伊芙用著有些擔心的語氣再次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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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人⋯⋯伊塔⋯⋯真的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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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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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塔尼爾略作沈默了一會，隨後用深呼吸重整了一下情緒之後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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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伊塔尼爾臉上還是掛著爽朗的笑容，並伸出食指與中指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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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是從前世遺留下來的自尊心讓伊塔尼爾不願讓一個少女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另一方面是要是跟伊芙說出自己是因為想起前世的家人而落淚的話，依照伊芙的個性恐怕會有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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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對伊塔尼爾來說，伊芙的存在就類似於被委託照顧的鄰居家的小女孩，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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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能讓應該照顧的對象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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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塔老師現在可是滿血狀態呢！嘿嘿！那麼我們繼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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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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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伊芙接下來就先隨便彈點什麼吧，在講樂理以前先實際碰過鋼琴可是很重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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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先⋯⋯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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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兩首頂著太陽穴皺了皺眉，像是在回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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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將手再次放上鍵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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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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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試著單手可能會比較——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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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塔尼爾話音未落，一陣短促的吸氣後，圓滑的三連音與和弦打斷了伊塔尼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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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的開始演奏的伊芙和弦、時機、力道、姿勢、甚至連指法都有模有樣，這也是當然的，畢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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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彈得⋯⋯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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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伊芙的每一個動作都和伊塔尼爾的演奏一模一樣，那麼完全複製了伊塔尼爾的的伊芙的演奏會顯得有模有樣更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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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雖然月光第一樂章不是什麼高難度曲子，還是伊芙剛剛說沒彈過鋼琴是騙我的⋯⋯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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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才演奏到一半，伊塔尼爾才驚覺伊芙不只是復刻了自己的演奏，甚至連呼吸、表情、以及踩踏板的時機都和自己的習慣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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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伊塔尼爾的視角來看，就像是在用第三人稱視角看著自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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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分鐘過去了，一樣由柔和的和弦為演奏畫上了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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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成功⋯⋯了⋯⋯！伊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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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吐了一口氣後，伊芙兩眼發光看向一旁滿頭問號的伊塔尼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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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你真的是第一次彈琴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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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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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臉「怎麼了」的伊芙誠實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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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是⋯⋯直接復刻了我的演奏嗎⋯⋯？只看了一次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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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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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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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塔尼爾無意識地捂著自己的心臟⋯⋯不，應該說是摀住自心臟溢出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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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伊芙無邪的表情，伊塔尼爾的理性正告訴自己不應該如此，但伊塔尼爾深知這股情緒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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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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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伊塔尼爾前世並不是什麼大鋼琴家，但這一手技巧也是伊塔尼爾花費了數年才掌握的，然而眼前的這個少女卻只看了一遍，就將自己的所有技巧完全復刻，甚至沒有任何一點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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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別說那能夠把自己的所有動作都完全記下來的記憶力，說是神技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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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在前世已經算是少數讓伊塔尼爾能夠稍微感到自豪的技巧了，但伊芙的天份卻好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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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事實讓伊塔尼爾止不住自己的嫉妒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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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不成熟了吧，又不是小孩子了，還在對一個小女孩感到嫉妒什麼的，所以我才討厭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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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至少不能讓伊芙看見自己這麼不成熟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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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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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沒錯！伊芙真是太奇怪了！這麼可愛而且還這麼有才能，簡直是作弊等級的存在！啊，不過既然伊芙把我的動作全部記下來了⋯⋯一想到伊芙這種超次元級別的可愛女孩子這麼認真的看著我演奏，哎呀總感覺有點害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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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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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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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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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伊塔尼爾清楚伊芙並不是在嘲諷，所以那突如其來的道歉才讓伊塔尼爾的心臟停了一拍，看來自己的演技也沒能騙過少女的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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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幹嘛啊⋯⋯不但因為自己毫無意義的嫉妒心讓伊芙有罪惡感，甚至連演技都被看穿，這樣不是顯得既滑稽又可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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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少女並沒有做錯任何事情，自己卻在擅自鑽牛角尖，也太丟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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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了一口氣，伊塔尼爾走到伊芙的左手邊，與伊芙並肩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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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該道歉的是我才對，只是我擅自對伊芙感到嫉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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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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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沒錯。因為伊芙太厲害了，伊芙只花了短短幾分鐘，就做到了我花了幾年才練出的技巧，這讓我感到很嫉妒。明明我應該要為伊芙感到高興才對，這樣的我簡直像是小孩子一樣。結果還讓伊芙遷就我，『這是不對的』。哈哈⋯⋯有夠丟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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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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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嫉妒？為什麼伊塔尼爾看起來有點傷心？為什麼伊塔尼爾要假裝很興奮？為什麼當伊塔尼爾說到「這是不對的」時，眼神有些黯淡？伊芙都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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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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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不要伊塔⋯⋯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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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要怎麼⋯⋯做⋯⋯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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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塔尼爾小小的手放在了伊芙的頭頂，輕輕的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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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剩下的自我厭惡和自我檢討還是留給睡前的伊塔尼爾就好。現在可是伊塔老師的上課時間呢，我們繼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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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轉移話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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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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