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屍 - 第七章-女屍的獨白

●校方白天與我等敘訴死者名叫大島倫子,日本青森縣人氏,是前年因為家族移民才前來就讀,功課、人緣都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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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好人緣的女人為什麼要自殺?

正當我這麼想,卻被走廊角落傳來那一絲絲如黃鶯叫的口琴聲給打亂所有思緒。

聽...好像是從走廊盡頭左側教室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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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楊呂二人輕步向那走廊盡頭靠近

“你們倆信不信這世間有鬼魂?”

“身為一介軍官雖說不信那鬼怪,可那也是騙人的,我雖說沒你那通風水；收鬼怪的本事,可我卻也能感受這沒所謂的戾氣”

我和家落往那教室窗邊看去,映入眼簾那背影不會錯的,是大島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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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家洛見到身後的呂副官臉色鐵青感覺就要嚇昏過去的模樣便招呼他站在教室門口就好,我倆進去即可,家洛轉動門把一推喀的一聲響,口琴聲便也落下,之後便是像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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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島同學嗎?

我與家落二人凝望眼前纖纖背影有好長一段時間,眼前女子終究不肯回頭瞧上一眼,家洛所說不假,她沒那傳統鬼魂；殭屍所該有的戾氣,但那滿腔怨氣我卻感受到了...

我想聽你的傾訴,那發自內心最血淋淋；赤裸裸的傾訴,世人令我感受不到的那份真誠,我的希望可全壓在妳身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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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就不怕我吸乾你們的陽氣?”

“我怕,可想到能聽妳生前的故事就讓我興奮...敘訴完妳的故事在吸乾我倆陽氣也不遲對吧?”

祂哭了,傳進我倆耳裡是那微乎其微的啜泣聲,我與家落緩步繞到祂面前,仔細瞧了眼前女人的五官、妝容,我能斷言那是個男人見了都難不想入非非,不,可能是連同性見了都會生那愛慕之意的臉蛋。

我用這一生為這段話擔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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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家落各坐左右兩旁木椅聽眼前人敘訴祂生前的遭遇,祂的故事現在想想都美得令我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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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敬是和你倆一樣既坦率又如天山明月那般好看的男人。

我是在離學校斜角十七、八公尺處的咖啡廳與他邂逅,我記憶仍猶新著,在此之前我從未見過有生得這般好看的男人。

當時我走在街上人們便帶一副仇視；恨之入骨的眼神惡狠狠地瞪著我,難不成只是因為我穿木屐、穿和服,還是全只因為我是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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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不一樣,他沒嫌棄我是日本人不打緊,反倒處處為我著想,百般討好我,不,說討好像是在抹滅他的人格...他是真情對待我的,可若說是討好那也是我心甘情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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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下午他騎腳踏車帶我穿梭兩大片水稻；看著他吃下我為他做了好久的玉子燒而露出滿足的表情；那日我倆共同體驗書法,從我身後撫住我的手心一筆、一勾感受這中華書法的美,還有好多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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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本該羨煞旁人的回憶...卻因為父親大人的阻擾成了支離破碎的玻璃,拼都拼不回去了。

妳恨妳的父親嗎?

倫子聽家洛這般問沉默了很久才搖了搖頭,祂只說為何投胎就注定當人,開口閉口離不開”人生好難”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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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希敬他什麼了?

他死了,聽祂所述那叫黃希敬的男人在與她離別後便成天與菸酒為伍,將自己身子給搞壞了,一個月前因為胃癌宣告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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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得不到祝福的戀情得不到所謂的幸福...

可我卻深深體會那些不被看好；不被祝福的戀情才屬這人世間最淒美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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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個男人的死而自殺,你倆認為我很可笑吧...

換作我,我也許也會選擇同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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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倆是來收我的魂魄,在此之前能將滿腔苦水一土而出實屬痛快,將我的魂魄展散吧...

妳叫我如何才下的了手?更何況妳是我為數不多的知己…

“妳的選擇應該是去等待輪迴,這麼一來或許下輩子妳還能與希敬相見”

“真有下輩子,我也不想作人了”

這席話似是一記重拳捶向我的心臟像要麻痺似的,人間這麼苦來世又作人對妳也太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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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有條鎖妖鍊,可妳一旦被封印在裡頭可連投胎的機會都沒了”

“如此甚好”

真拿妳沒轍...我苦笑了好久好久,才借法力將眼前女人收進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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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的難處,畢竟祂得你同情...

紅顏易得；知音難求對吧?

世人知我心者屬家洛也...你就如我肚子裡的蛔蟲,二十年來自認爐火純青的演技,運用嫻熟到令人無法察覺的謊言在你面前通通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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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正如你所講那紅顏易得；知音難求...

想想真可笑,我居然與同物種的生物無法肆無忌憚的談天說地,令我能真正放下防備的居然是鬼魂...

想到這點,我便覺得自己很可悲,也開始思考自己究竟為何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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