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普用力睜開眼睛，腦子還是劇痛，過了幾分鐘的混沌之後才發現自己腳不著地，身子竟懸浮在半空中，周圍仍然是伸手不見五指，他亂踹了一番，才確定自己不是浸在海水之中，但又不像在原本的管道裡。
他正身處另一個未知的空間，這裡很冷，他不安地叫了幾聲，但沒人應聲，也不聞回音，他摸一摸身上的衣服，仍是濕潤的，憑此覺得自己沒有昏去多久。在這空間浮沉了一陣子，期間他不停嚷著白素和安淇的名字，驀地，四周呈現出深紫色的光芒，但很快又回復了漆黑，世普一開始還以為是幻覺，但這時周圍又再發紫，世普到處張望，在轉身之時，空間又回復黑暗。
「是誰？！」世普大嚷，「白素，是你們嗎？我是世普，我已經來到了，你們在嗎？我是世普，你們聽到沒有？」
世普像青蛙一樣划動，想移動到其他位置，然後一團紫光又在他眼前十數米的地方出現！世普呆眼地看著那個方向，才驚覺那是一頭巨型的發光魚，它身長最少三米，兩邊的魚鰭和魚尾猶如柔軟的有骨扇子，背上又長了一排長長的鞭子，飄浮得像絲帶一樣，它半透明的魚身拼出深紫光芒，感覺迷幻。世普從來未見過這種魚，憑它發光的能力來看，它或者是深海魚。。。又或者是一頭長得像魚的深海怪物。可是，這種東西怎麼會跟世普一樣身處在同一個空間？世普驚慌起來，要是被這頭巨魚發現的話，世普或者就成為它的晚餐了！世普馬上往後划行，雙腿猛地在踢，但此時紫光熄滅，空間頓時又漆黑起來。過了十多秒，飄逸的巨魚再次出現，它距離世普更近了，但巨魚斜斜地背對世普，似乎沒有注意到他。世普瞪眼看巨魚，才發覺它那一條條的長鞭子都長滿刺子，而鞭子尾端像掛著紫色燈泡一樣，那裡比身體其他部分都格外光亮，可是，巨魚的大塊魚鰭擋住了巨魚的臉，世普看不清它正面長什麼模樣。未幾，巨魚又停止發光，四周變黑。世普不安地摀住臉，他害怕過大的呼吸聲會引起巨魚注意。又過了十多秒，紫光再襲來，這一次巨魚正好在世普頭頂上，他往下一縮，看著巨魚的肚子，裡面好像只有水一樣，不見骨頭也不見內臟。當巨魚游到世普前一點的地方時，它右邊魚鰭輕拍一下，它就稍稍轉向，世普才看見它的魚頭位置────魚頭是它全身唯一沒發光的地方，但隱約能見到那裡長有海草一樣的東西在飄動，但世普還未看得清楚，巨魚又停止了發光。世普繼續胡亂浮游，不到一分鐘，巨魚再次出現，恰好就在世普身前！世普盯著巨魚臉上那一大團海草物體，不禁打個冷顫，正要往後一躍之時，他才注意到四周圍都是這種發紫光的巨魚！巨魚們充滿在這個未知空間之中，它們都像水母一樣地悠哉悠哉，世普把臉再次轉向眼前那條巨魚，它那雜亂的海草裡竟探出一隻巨爪，往世普臉上伸展過來！世普半合眼睛，正要一手擋開之時，空間傳來了一把人聲。
「世普。。。」聲音疑幻似真。
這時，眼前的巨爪仿如幻象一樣穿過了世普的身體，世普沒有絲毫感覺。
「世普。。。」聲音又傳來，有點像喇叭的廣播聲。
這把熟悉的女聲鑽進世普耳窩，不是白素，也不是安淇，他想了想，才認得是他的姐姐世懷！
「你不用擔心，你現在很安全。」然後又是世懷的聲音。
「怎麼也你在這裡？！」世普嚷著，「這是哪裡？這是哪裡？！」
接著是一下隆隆聲響，聽上去好像有什麼機關在起動一樣。
「你現在也是周先生的客人了！」
「什麼？」世普忙著搓揉雙眼，試著從巨魚發出的紫光中尋找世懷的位置。
而世普眼前的巨魚已縮回爪子，然後環境又變成黑暗。
「世普，我剛才也跟你一樣怕得屁滾尿流，」世懷說，「你眼前看到的只是投射影像，所以它看不到你，也碰不到你，你不用害怕。」
「那怎麼要丟我在這種地方？你在哪裡？先出來跟我見面！」世普摸黑浮游著。
「我想先讓你看一下，一直以來所有迷團的真相。」
「呃？」
空間又再變紫，剛才的巨魚散落各處，有的很遠，有的近在咫尺，他推斷不了到底這個空間有多大。世普還是接受不了眼前的影像只是投射，它們是多麼立體，令他置身其中一樣。這時一條巨魚飄到世普過來，世普還是本能地退後。
「世普別動，」世懷說，「相信我，它會穿過你的，就像剛才的爪子穿過你時一樣。」
世普掩著臉，單眼看這頭發紫巨魚，它那張臉是醜陋的海草球，看著它越湊越近，海草隨移動飄蕩，這堆海草撥開後到底是什麼模樣？是不是就剩下剛才那隻乾乾瘦瘦的巨型爪子？
巨魚來到眼前，世普還是害怕得屏息靜氣，然後像電影中的鬼魂一樣，巨魚緩緩穿過了世普的身子，世普眼睛半開，見到巨魚體內盡是螢光漿液，他好像聽見了漿液流動的聲音，好幾秒過去，巨魚已穿過世普，他往後一看，巨魚正悠然拍動魚鰭，然後又瞬間變黑，但糊糊的紫色餘光仍殘留在世普的眼球裡面。
「我想告訴你的是。。。」世懷在說，「爸爸的失蹤，X先生的事件，都是因為這些巨魚。」
「哈？」世普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些透明魚跟爸爸有關係？！」
「它們本來是存在在深海的巨魚，」世懷繼續解釋，「在日本一次「海溝號」深潛行動中，一頭巨魚的爪子抓住了海溝號底部，這頭巨魚便帶到水面去，巨魚之後便隨水流一直飄到菲律賓的蘇綠海，這頭虛弱的深海魚最後留在巴瑤族附近一處海域找了個地方繁殖，爸爸他們1998年時到過那裡，被它們咬過一口之後，他們就變得時隱時現，而你現在身處的空間，就是巨魚它們在蘇綠海挖成的海底洞子，也可以說是孕育魚嬰的子宮。」
世普無言，然後，周圍變成刺眼的白茫茫一片，世普哇哇大叫起來，雙手摀著雙眼，他接著感到雙腳碰到了什麼，接著才知道已落在地面上，無重狀態已在不知不覺之間消失了。他伏在地面，嘗試慢慢地張開眼簾，瞇眼四下地看，環境還是刺眼得很。
空間傳來了腳步聲，世普豎耳在聽，腳步就在他右邊傳來，他連忙轉過臉去，一個人影向他靠近，乍眼看那人不像世懷。
「誰，誰，是誰。。。」世普喃喃道，伸出一手擋在前面。
人影越靠越近，世普再次用力搓眼，再往這人影一瞪。。。是一個面善的男人。
「你現在安全了。」男人來到世普跟前。
世普眼前這位不收邊幅的男人滿臉鬍子，一頭銀白鬈髮長及肩膀，世普用幾秒鐘來回想起他。
「你。。。你。。。」世普一時語塞。
「你叫我Z先生吧。」男人說。
「Z先生。。。」世普爬起來，打量著他，Z先生身穿一條過長的闊鬆牛仔褲，赤著腳板，上身是一件舊舊的紅格子襯衫，臉上卷曲的黑鬍子相當濃密。
「世懷剛才的解釋其實也扼要過頭，不過別擔心，你慢慢會接受和明白的。」Z先生搔搔鬍子。
「不是扼不扼要的問題，」世普喃喃說，「那理由實在難以令人信服，就好像是臨時虛構出來的理由一樣。」
「如果這是一個虛構的理由，那還挺有心思呢，還創造出這種巨魚場景來說服你，那是多麼用心呢對不對？」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世普搖搖頭，「我現在還是很暈，我不想理了，我要見世懷。」
「如果你感到難以置信，那我這裡還有很多東西會讓你大開眼界，包括接下來你會見到景象。」
世普開始適應了白亮的環境，他到處張望，這空間大得可怕，看不見盡頭。這裡除了白茫茫一片以外就沒別的了，他又抬頭看天花，完全判斷不了這裡到底高多少，他又踏了踏同樣雪白的地面，感覺是石地的質感。未幾，一陣霍霍聲響從上高傳來，世普再次抬頭一看，原本雪白的天花不知不覺之間變成了珍珠色，然後像巨型鱗片般的片狀物體由天花中心往外擴散，一塊一塊地掉落，這時世普才察覺天花是呈弧形的，他現在就身處一個半球體的空間之中，方圓不少於一百米。「巨型鱗片」徐徐脫落，世普正想用手擋頭，但這些「巨型鱗片」在半空中拼出微微靜電般的花火後就灰飛煙滅。
「我叫這做「殘映」，只是映牆投射發熱過後的殘留物，」Z先生喃喃說，「脫落後它們會瞬間分解。」
世普沒有太注意Z先生的話，皆因這種叫「殘映」的東西脫落後，藏在天花後的景象即時映入眼簾，世普張口結舌，一邊看著「殘映」拼出的閃閃花火，一邊看著「殘映」脫落後露出來的那一片深藍大海！
「我。。。我們。。。」世普口齒不清，「我們在海裡面對吧？海水會不會突然塌下來？！」
「這裡很安全。」Z先生回答說。
「殘映」一直往地面方向掉落和分解，然後地面上的「殘映」又開始由遠至世普的方向脫落，「殘映」飄起來之後就隨著花火的沙沙聲響之中消失乾淨，地面露出了灰灰暗暗的凹凸表面，正正就是海床。地面的「殘映」一直脫落至世普腳下，他近距離看著最後一片「殘映」從自己腳下飄起至腰間，接而沙一聲花火，即從眼前消逝。
這一大片海床有高有低，世普用力吞吐了幾口氣來確定一下自己呼吸正常，他又原地轉了好幾圈，驚嘆著眼前所見────他的確立在海底之中，在這處呈半圓體的空間之中看似有一鼓神秘力量把海水擋著，如此深海，水壓是驚人之大，那這鼓不可思議的力量絕對是難以想像。
「這是怎樣做到的？」世普搖搖頭，「你是怎麼把海水擋在外面？有玻璃嗎？不。。。玻璃也不足以抵擋這種四面八方的水壓吧？剛才我在一條管道滑下來，那也是利用了同樣技術的嗎？我摸過管道四周，碰到的都只是海水，到底。。。到底是什麼原因？」
這時，世普正想回頭看Z先生，但竟不見了人影。
「你問我原因，我也不能夠清楚地回答你，或者是我沒有足夠的智慧去理解吧。」Z先生忽地出現在世普後方十幾米外。
「你要去哪裡？！」世普向他走過去。
「我只懂運用，背後的原理是什麼我也不太清楚，」Z先生走上海床的一處小丘，「而且，我們不是很多事情都這樣的嗎？」
「呃？」世普也踏上小丘往他攀上去。
「你懂得用你的手機，但你理會它背後是如何運作的嗎？知道怎樣打電話和發訊息就好了，有多少人會真的去了解手機裡面的零件是怎樣串連的？」
「你根本沒有答我的問題。」世普跟在Z先生後面。
「我一直都以為深海魚之所以能抵抗強勁的水壓，是因為身體內外壓力相等，又或者是因為魚內沒有氣體所以沒有壓縮性。。。這些理由套用在一般的深海魚上面可以，但對於這種發紫光的巨魚則不行。它們之所以能抵抗水壓，是因為它們體內那些螢光物質，我叫這東西作O液。」
「O液？」世普已來到他身後，然後又跟他慢慢走下小丘，世普不曉得Z先生到底想引他到什麼地方去。
「名叫O液，但其實它大部分時間都是氣態，只有不螢光的時候它就是透明的。」Z先生續說。
「聽上去跟水不是有點像嗎？」世普說罷又看看四周，他想看有沒有地方在滴水下來。
「如果真的是水，那這O液是神仙水，目前我算是掌握到怎樣去運用O液，只要注射到人體身上，那個凡人便可變成神仙一樣，世普，你知道神仙和凡人的分別是什麼嗎？」
Z先生停在小丘下的一塊平地上，將一把曲長頭髮撥後，然後回頭看世普。
「世普，」Z先生續說，「神仙和凡人的分別是神仙有永生，凡人的壽命卻是有限的，這也是神給人類的一個枷鎖。」
「你覺不覺得你在扯東扯西？現在我連一開始問你什麼都忘記了。」
「我發覺自己說話雜亂無章，也是當了神之後才出現的附作用，不過我已經在努力地改進。」
世普一頭霧水，他不懂Z先生那虛無飄渺的解釋，他又開始擔心Z先生是否有什麼企圖。但世普細心端詳過他的臉後，憑他臉上的那塊胎記，他幾可肯定這就是他從小就認識的Z先生。
這時，Z先生蹲下來，用手擦走了地面的泥土，然後張大手掌放到地面輕按，世普身邊的石地即隆隆作響，一陣子過後，地面出現一個直徑近五米的洞子，一團紫光從下面放射出來。
世普嚇得後退，但被Z先生一把捉住。
「世普，你往下面看看。」Z先生把他拉上前，世普試著掙脫，卻發現Z先生力量驚人。
「你怕什麼？你先看一下。」Z先生吩咐道。
世普半推半就，無可奈何之下終來到洞子邊緣站著，這時洞下卻是一片漆黑。
「你等一下，它很快又出現，」Z先生說，「你別眨眼，看著下面吧。」
世普心中有數，下面一定是藏著巨魚，他不知道這洞子有多深，所以不敢站近。
未幾，紫光再由洞下襲來，把世普和Z先生照出一臉紫紅，世普眼珠碌碌地盯著下面，如他所料，那裡有巨魚，但就只有那麼的一條，其體型沒有剛才看見的大。
「剛才不是看過了嗎？」世普問。
「剛才你看到的只是影像，」Z先生說，「但你眼前這一條是真實的。」
世普不自覺地嚥下口水，洞子裡面沒水，巨魚看來是浮在空氣中。
「我想了很多遍，它這種高等得難以理解的東西為什麼要裝成一條魚的形態。」Z先生忽然若有所思。
「裝？它本來就是這樣子的好不好？」世普搖頭說。
「我最後想到的解釋是。。。它並不是在裝魚，它能力那麼強大怎麼要裝蒜什麼的？所以，我覺得海洋裡面的魚都是巨魚按照自己的樣子創造或者退化而來的。」
「為什麼是退化而不是進化？」
「對比起巨魚，其他魚算什麼？對比起巨魚的永生軀殼，其他被賦於所謂「生命」的魚兒，甚至是所有其他生物算是什麼？所有的生物都可能是巨魚的退化，由永生退化成有擁有「生命」這個時間枷鎖的有機體。而且，巨魚很可能在地球誕生之時已經同時出現，我的理據是，它們身上依附了一種有42億年歷史的微生物，這是幾年前科學家才在化石裡發現的東西，我竟然在巨魚身上也找到了，而42億年亦是地球的約莫歲數。我們這些短暫的生命體只能靠繁殖去延續，而巨魚只有複製的概念，這克隆技術是它們與生俱來的，很容易就能夠複製出一頭新的巨魚。。。」
「Z先生，慢著，我不太跟得上你的話。。。你剛才說這頭巨魚有永生？你確定自己在講什麼嗎？你是不是想說服我這他媽的一條醜魚是我們的神？」
「對，是永生你沒有聽錯，我先不跟你討論神，但巨魚或者就是我們的祖先，人們不是說生物的起源是海洋嗎？盤古初開之時，這種巨魚已住在海底深處，它們不需要氧氣，不需要進食，我智慧所限，實在難以推算巨魚是以什麼生存，又或者「生存」這個用詞只適用於像我們一樣的有機體，巨魚這種無機體就只是理所當然地存在著，它們根本無所需求，我甚至不能夠從它們身上探出任何能量進出，它們仿佛在使用一種我們未知的方法去進行運動。」
「我跟它差別這麼大，我是不會接受我是從這巨魚演變過來的。」
「沒錯我們差別很大，但我們仍然有一種東西是一樣的，就是思想，又或者說，其實我們之間差異最大的只是乘載著思想的軀殼，巨魚的軀殼是完美的，但我們的軀殼卻有了「生命」這個缺陷，」Z先生越講越興奮的樣子，「隨著以億年計的時間過去，部分由巨魚演變過來的生物陸續浮上大海，接著更來到陸地和天空，但它們越是脫離海底，它們的軀殼便變越是退化，它們需要空氣，需要食物，需要陽光，需要休息。世普，你知不知道，我們甚至比不上像細菌這種最原始和基本的生命結構，它們身上沒有多餘的部分，但我和你卻有多餘的乳頭、硬稱有保暖作用的頭髮和口裡面的扁桃體等等。。。是不是很有趣？我們這些進化而來的都不完美。」
靜默過後，Z先生又續說：「如果有機會令你的軀殼變得更好，你覺得怎樣？」
「什麼意思？」
「永生。」
「你別神經病了。」世普訕笑道，然後發覺Z先生一臉認真，世普不禁心寒起來。
「世普，一切也是你爸爸的安排，他是為了你好，才叫我帶你來這裡。」
「我爸爸？」
「嗯，是你爸爸游格。」
然後又是一團紫光，世普便把臉轉到洞裡面看，發現那頭巨魚正從下面飄上來。
「Z先生，你說這頭巨魚是真實的對吧？」世普緊張起來。
「沒錯。」
「我們還是趕快遠離一點好吧？」世普退後，卻被Z先生攔住。
「下去吧。」Z先生用下巴往洞裡面點了點。
「你在發什麼神經？！」世普嚷道，眼看紫色巨魚越來越近，它臉上的海草團在輕輕飄蕩，世普又看看二人的身子，都被下面發出來的光抹成神秘的螢光紫。
驀地，Z先生竟猛地將世普推下洞子！反應不來的世普在半空中對他吐了一句粗口，他不解Z先生怎麼要推他下去，失重的世普看著洞子裡頭，巨魚就面前了，它從海草團中伸出了魔鬼一樣的尖長爪子，世普覺得自己死定了，他腦海閃過了姐姐世懷剛才的幾句話，他記得她說這裡很安全。。。頓時，紫光消失，世普繼續下跌，接著他感到爪子恰好就包住了他的臉，在那麼一下子的劇痛之後，世普終失去意識。
洞子上面的Z先生整理了一下亂髮，然後聽見一鼓浪水拍岸般的聲響，他知道，潛水艇上包括白素和船員等人正在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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