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小說家的助手 - 將皮膚比喻為書頁-１２

於是，我從遇見復活節開始說起，包含森林裡的惡魔及雕像對我眨眼的小事，一直說到那場意外火爆的家庭會議以及我最後的決定。雖然我自認有稍微控制一下情緒，但不知不覺間，有大半的內容自然演化成針對火球術的各種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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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火球術卻意外地是個認真的聽眾。或許是身為作家的某種矜持讓她願意安靜地忍受我的埋怨，也有可能是為了接下來的創作在仔細琢磨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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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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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有沒有甚麼恰當的比喻……這麼說好了。你剛剛把一顆三千克拉的鑽石送給了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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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論，火球術仍然是個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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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是，乞丐當然需要錢，但他可不一定知道怎麼把他媽的超巨大鑽石換成錢。就算他知道好了，也肯定會被當舖坑死，或是直接被當成小偷扔進牢裡，或更糟，比方說遇見我，我很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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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澄清一下。」伍號嘆了口氣。「今天的主人是特殊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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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嚮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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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惡值是負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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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毀謗！我沒把妳解體之後拿來泡茶就證明我夠善良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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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舉手發問。「那個紙天使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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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某種……類似許願機，或是奇蹟製造機的東西，小至幫你找到弄丟的錢包，大到秒殺魔王拯救世界，一切皆有可能。」伍號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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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有者認為它會有甚麼作用，它就有甚麼作用。」火球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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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蹟什麼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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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可能智商太低了，能解釋的清楚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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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解釋清楚太麻煩了。」火球術不耐煩的揮揮手。「等哪一天妳看懂了相對論，我們再來談談。反正你們兩個不也已經實際使用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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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間，火球術那如骷髏般的魔爪飛也似地伸向嚮導，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嚮導就像巨大怪物電影裡的可憐人質一樣被她抓在掌心晃來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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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條小龍從惡魔手中拯救你時一樣，儘管這個小傢伙八成只是歪打正著而已，他大概以為這是能驅散怪物的某種神奇道具，但在那一刻，被他所持有的紙天使就會如他想像的一樣發揮功效。而妳，妳在看見紙天使在嚮導手中的能力，理所當然地產生了類似的想像，所以它在你手上也有類似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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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限制？」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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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妳們來說嗎？沒有。」火球術端詳了一下杯中物，我差點以為她打算把嚮導拿來泡茶，不過她最後可能意識到在茶壺裡倒沙子很容易刮傷壺面，於是便放手讓嚮導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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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一下，整個世界都會繞著妳旋轉，事情總是往對你有利的方向發展，就算是只在心裡默想的願望也會實現，只要妳擁有它，一切都會變成事實。怎麼樣？後悔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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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憾、可惜、後悔……沒有，通通沒有，反倒是困惑還在騷擾我的神經。就好比我有個遠房親戚突然留給我一整片金山銀海的遺產，比起馬上開始考慮要怎麼花用，我應該會先發楞好幾個小時吧，畢竟實在太超乎現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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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說超乎……事實上，最近的現實非常善變，與異世界和火球術相關的事實總是能輕易撞破常識的天花板，把我的腦袋攪得一蹋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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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惡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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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紙天使碰觸到她……或者進入她身體裡的時候，她也算是『持有』了它。如果變回人類是她的願望……那麼恭喜妳，妳想要替他們一家人帶來圓滿結局的願望達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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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紙天使幫我實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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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號重新將她的紙天使塞回胸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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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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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結束的很突然，困惑只增不減。不過知道自己的犧牲（如果這算是一種犧牲的話）有預想中的結果也多多少少獲得了一點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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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你們，自己覺得結果好就好。要我說，讓他們拿著那種東西簡直是暴殄天物。」火球術用老人家懷念年輕時光的語氣開口。「當初我遇到那個女孩的時候是怎麼想的來著……不知道，大概是覺得孤兒跟沒小孩的家庭剛好可以像拼圖拼在一起吧？該死，人老了之後記性真的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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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人品也不太行，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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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真心話對老人家而言格外傷人。接下來的十幾分鐘，我和嚮導看著主僕兩人的對口相聲，突然之間，一個我早就應該想到的問題浮出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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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為什麼那位傳教士先生要把紙天使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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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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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活節啊，那個白癡是一座會走路的鑽石礦坑，還會自己把打磨好的鑽石吐出來。不過，如果妳要問我的建議，離他遠一點，宗教狂熱分子的腦袋都有問題，別說我沒告訴過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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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活節……是一個很適合當朋友的人，也很可靠……不過跟他相處太久，會讓妳的價值觀患上一種慢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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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個是這麼說啦，嚮導，可是卻還是叫我去問本人唉，不覺得很過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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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同舟共濟的嚮導也一副氣鼓鼓的樣子，他那沙子構成的臉頰看起來就像作工精細的陶瓷娃娃一樣吹彈可破，這傢伙到底是從哪裡學會這種表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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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巷口的小教會前，盲人傳教士似乎已經打理好了他的花草，正坐在一張手工編織的藤椅上休息。他哼著我從未聽過的旋律，令人聯想到教堂裡的聖歌，我聽說某些音樂似乎有促進植物生長的效果，說不定這就是教會前變成熱帶雨林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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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確定柏油路上的腳步聲在盲人耳中有多響亮，但高大的傳教士在我走近之前便轉過身來，露出能讓中年女性心血管炸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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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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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個，謝謝你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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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幫助到妳，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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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助……對，真的幫了我很大的忙，只不過我，呃，我可能把它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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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才剛收下不到一天的禮物馬上轉手送給別人？對不起，我可不想要這麼不知好歹的朋友，麻煩請重新社會化一次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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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我在腦袋裡的自我貶低，復活節臉上的溫柔仍舊毫無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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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特小姐，雖然妳特定加上了『可能』一詞，但既然是贈送出去的禮物，我相信必然是出自妳的意願。那麼，妳按照自己的想法處理自己的物品當然沒有我置喙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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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聽說那個紙天使是很珍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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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剛才是說『珍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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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教士露出有點戲謔的微笑，接著從袖口中拉出一串繩子，上面有一整串用不同顏色的色紙做成的摺紙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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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在意，摺紙只是我閒暇時的興趣而已，不覺得這種可愛的小東西很適合拿來當作護身符嗎？下次說不定我會嘗試用香草紙，嗯，或許也該試試折成紙鶴，我聽說地球很流行這種形狀。妳有聽過一個叫日本的國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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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到那個小小的飾物中隱含著何種不可思議的力量之後，我發覺自己就好比摸索著龐然巨物的盲人，或在與外星人進行第三類接觸的科學家，某種介於毛骨悚然與好奇的感覺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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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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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吞了口口水，等他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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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朋友，讓我告誡妳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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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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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妳也可以理解為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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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活節再次微笑，它張開手臂，宛如佈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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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墜落到另一個世界裡，便如同投入水中的顏料，微小的一點存在就足以改變整體，從一個人、一座城市、一個國家、到整個世界，從價值到方向，循環與歷史，永久性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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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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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改變只是暫時的，凡走過必留下痕跡，痕跡有可能微小到幾乎等同於不存在，但永遠不可能真的不存在。妳的夥伴想必非常了解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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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嚮導，這團可以自由變形的沙雕身上的每一粒肉眼難以辨識的細小沙塵，或許都是某隻山丘大小的巨型存在最後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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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這個國家生活很久了嗎？」復活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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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嗎……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呃，也不能這樣說，最近離開過兩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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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理解。這裡的空氣清淨，環境與氣候都恰到好處，無論我栽培甚麼植物都能順利成長，社會相當富裕，大部分居民的需求都能滿足，戰亂與紛爭還只是剛破殼的種子——是個很適合長久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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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活節深呼吸了一口氣，彷彿透過空氣便能品嚐出這個世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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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某日，某個旅人自世界之外來到這個國家——不一定是發明家、不一定是統治者、不一定是天才、或許沒有能力、沒有冒險精神、沒有口才、可能就只是個存在意義如同野草般的普通人——他突然墜落至此，在你我身邊，但只待了一秒鐘就又突然消失了，這段時間不夠他說任何話，不夠做任何事情——僅僅一次呼吸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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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等待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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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呼吸的一口氣裡有那麼一點細菌，這種細菌在他原本的世界很普通，毫無威脅性，但對這裡來說是前所未見的毒素；或許，這點細菌會恰好找到了適合的環境，大量繁殖，最後釀成蔓延至整片陸地的大瘟疫；或許，你所熟悉的一切、本應延續上千年的故事，會就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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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誇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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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誇張嗎？嗯，別忘了我送過聖經給阿茲特克人喔。不是甚麼美好的回憶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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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教士說著，接著因為自己的話而變得沮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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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所有人都是他人生命中的異類，但墜落者更在其之上，出現在本不應該出現的時間，帶來從來不曾存在過的事物，讓早已編織好的命運變得千瘡百孔。聽起來或許不怎麼正向，但改變一事向來就如同天意一樣難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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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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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這名聖職者口中的「天意」聽起來沒有半點宗教意義上的沉重，反而像是某種……輕描淡寫的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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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曾經去過龍骨堆積成的沙漠，那裡是世界的盡頭，所有道路最後收束的地方，恆久不變——但是摩特，妳的出現依舊改變了那裏唯一一個靈魂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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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微偏過頭，對嚮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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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摩特小姐帶來的改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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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此時我的緊張程度不亞於在社群媒體上搜尋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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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現實的，這裡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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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嚮導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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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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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湧出的感情該怎麼形容呢……不枉我犧牲了那麼多收藏品和房間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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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雖然我看不見，不過我猜他說的大概是喜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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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活節上揚的語調傳達出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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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他第一次見到嚮導的時候還顯得有些訝異，為什麼現在卻似乎對我們兩個之間發生的事情瞭若指掌……或許是火球術或伍號告訴他的吧，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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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無意、有意、有害、有善，改變是無情的，也是無法避免的，正如同我們屈服於好奇心的誘惑，一而再再而三地墜落到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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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教士從藤椅上起身，用慎重的語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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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我希望我們的墜落所帶來的改變會是善意的禮物。在荒蕪的世界播下種子，替飽受病苦的人們帶來解藥，為落後的文明提供知識——可能妳已經注意到了，摩特小姐，我是一個很自大的人，而且我也自私地期望其他人能像我一樣自大。所以，我認同妳決定幫助異世界的人們時的那股善意，並希望妳能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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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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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問甚麼嗎？」雖然他口頭上這麼說，但我的直覺告訴我，傳教士的盲眼已經看透了我想問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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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我真的犯下了某種錯誤，可能不是故意的，可能原本是好意，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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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能就乖乖替昨日的我們收拾殘局了。」復活節微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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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一天——或許就是不久之後，妳會與今天這個故事的後續相遇。到時候，再決定自己所帶來的改變究竟是好是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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