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害怕 - 第七章

「二哥！我來給你送傘啦！」元季蕓蹦蹦跳跳地撲進元季朗懷裡，「我忘記帶手機了，剛才姐姐本來要幫我聯絡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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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季朗挑了挑眉，根據他以往的經驗，自家妹妹裝出這一副「純真善良」的模樣的時候，肯定有什麼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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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元季朗來了，那我就先走了。」范紫曦不想跟元季朗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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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要走了嗎？」元季蕓連忙抓住范紫曦的衣角，抿著唇可憐兮兮地說道：「姐姐不能陪我吃飯嗎？我們那麼久沒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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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紫曦心頭一軟，正在猶豫要不要答應元季蕓，元季朗卻率先出聲了，他拉過元季蕓，「下次再吃飯吧！我剛才看天氣預報，晚一點雨會下得更大，現在不回家就麻煩了。」他胡謅的，儘管這是個不錯的修復關係的機會，但是，他得先弄清楚元季蕓到底想要幹嘛，免得她想一齣是一齣，打得他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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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姐姐下次再見！」元季蕓不甘願地嘟起嘴巴，朝范紫曦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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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見，回家路上要小心喔！」范紫曦微笑著叮囑道。

＊＊＊

在等待捷運的間隙，元季蕓從包包中拿出了手機，說道：「把姐姐的line轉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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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她好友。」元季朗雙手還胸，問道：「你不是沒帶手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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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季蕓瞪大了眼睛，裝成驚訝狀，「你真的相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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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相信才把你拉回家。」元季朗皺著眉，他一直拿這個跳脫的妹妹沒辦法，「你到底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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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弄丟了我的嫂嫂，我要幫你追回來啊！」元季蕓眨了眨眼睛，一臉天真善良無公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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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紫曦不是你嫂嫂。」元季朗瞪了元季蕓一眼，糾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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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承認自己把她弄丟囉？」元季蕓挑眉，直白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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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把她弄丟，是我捨棄了她。」元季朗這句話，不是逞強不想承認，而是，確切地描述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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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在連line的好友都加不上也是活該啦！」元季蕓還不客氣地奚落，她的胳膊往外彎得很徹底，「姐姐真可憐，遇到你這個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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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就那麼喜歡她？」還有范紫曦對元季蕓的態度，也讓元季朗一直都很困惑，少時的范紫曦驕傲得像隻眼睛長在頭頂的孔雀，對誰都不太客氣，即使是他，在最初接觸的時候，也碰過釘子，但是，面對元季蕓，她永遠都是溫柔知心的姐姐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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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對我好，跟我是你妹妹這件事無關。」元季蕓收回了沒心沒肺的笑容，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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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元季朗的妹妹，元季蕓自然是他的愛慕者的頭號巴結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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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討厭那些人別有目地的示好，更討厭那些人佯裝的善良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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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她們都把她當成笨蛋，以為她分不清楚誰是真心，誰是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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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范紫曦對她好，是沒有其他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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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季蕓第一次見到范紫曦的時候，她才九歲，還是個動不動就愛哭愛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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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元季朗跟范紫曦的高中正在舉辦園遊會，校內開放外賓，元季蕓跟著媽媽來幫元季朗捧場，卻不小心走散，她永遠記得自己在走廊上大哭，周遭圍了很多人，卻只有范紫曦走上前關心她，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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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她跟媽媽走散之後，范紫曦牽著她的手，帶她到廣播站，幫她買了糖果餅乾跟飲料，陪她玩遊戲，一直玩到元季朗衝衝忙忙地跑到廣播站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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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范紫曦才知道元季蕓是元季朗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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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范紫曦跟元季朗也沒有因此變得熟絡，若不是後來元季朗有意接近，或許兩人高中三年都會維持著不鹹不淡的同窗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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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一度以為，姐姐能治一治你花心的毛病。」元季蕓無奈地聳了聳肩，說道：「後來才發現，是我想太多了。」理想總是很豐滿，而現實總是很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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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你想太多。」元季朗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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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就不一定了。」元季蕓促狹地笑了笑，「重逢之後，姐姐完全不搭理你，還要舉報你騷擾她，甚至還說了『跟你無關』這種話，應該多少讓你看待她的方式，有了變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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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這些！」元季朗壓根沒跟別人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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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都已經把日記鎖在櫃子裡了，那怎麼不把鑰匙藏好呢？」元季蕓對著元季朗做了個鬼臉之後，認真地問道：「說實話，你到底喜不喜歡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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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呢？」元季朗不想回答，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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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想！」元季蕓恨鐵不成鋼，咬牙切齒地說道：「渣男！」她本來以為笨蛋哥哥終於開竅，沒想到，還是一樣。

＊＊＊

范紫曦一早來到辦公室，就看見裴昊呈趴在桌上，睡得很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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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昊呈的衣服跟昨天一樣，可見他根本沒回家，直接睡在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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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間的辦公室還沒有別人，於是，范紫曦躡手躡腳地走到裴昊呈身邊，想叫醒他，讓他可以在上班前稍微梳洗一下，再吃個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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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紫曦本來是這麼打算的，可是，越是接近裴昊呈，他眼下的烏青就越明顯，讓她不知道該不該叫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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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連睡覺都皺著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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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紫曦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裴昊呈的眉頭，輕輕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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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可以幫他撫平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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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范紫曦感覺裴昊呈不只比她大了三歲，他太可靠、太成熟，無論多麼困難的工作交到他手裡，都做得完美無瑕，以至於所有人都忘記了，他也是人，也會想哭，也會累，他只有二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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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幹嘛？」元季朗剛進門，就撞見了這副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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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范紫曦連忙收回了手，臉紅得像隻偷腥被抓住的貓咪，還欲蓋彌彰地補了一句，「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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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昊呈被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問道：「現在幾點了？」一邊揉著眼睛，一邊伸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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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四十六分。」范紫曦刻意轉過身看時鐘，想要掩飾自己臉上慌亂的表情，「應該還來得及去買早餐。」公司樓下就有早餐店，很多員工都會去那裡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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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得快一點了。」話音未落，裴昊呈便起身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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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又恢復成一片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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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紫曦走回了座位，一邊吃早餐一邊滑手機，完全將元季朗當成了透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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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她心裡還是有點忐忑的，畢竟，剛才的行為太容易讓人想歪了，完全就是一個變態才會做得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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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種時候越是激動就表示越心虛，所以，她努力地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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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能讓元季朗以為抓住了她的把柄，他會上綱上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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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蕓說想要你的line。」元季朗確實動過威脅的念頭，但是，很快就放棄了，要對付范紫曦，強硬的手段還不如搬出妹妹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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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范紫曦立刻就回話了，「你把她的手機號碼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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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紫曦的差別待遇讓元季朗不太高興，對他就是無話可說，對元季蕓的要求就那麼積極嚮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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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她的號碼。」元季朗當然有，只是不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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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紫曦用一臉「你怎麼連你妹妹的手機號碼都沒有？」的疑惑表情，說道：「那你把我的號碼給她吧。公司的通訊錄上面就有。」語畢，又繼續低頭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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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願用這麼迂迴的方式，也不願意通過他用line轉好友就對了，「她說她沒搜到。」這句話當然也是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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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范紫曦點開了line的好友列表，「明明就有加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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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言被拆穿的元季朗臉色有點難看，他不自然地說道：「可能……第二次才搜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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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季朗原本以為會接到范紫曦的責難，可是並沒有，因為范紫曦顧著跟元季蕓傳line，徹底忽視了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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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季朗知道范紫曦一直很寵元季蕓，幾乎將她當成親生妹妹一樣疼愛，要不是三年前十二歲的元季蕓還沒有手機，他又強行要求元季蕓不要再聯絡范紫曦，她們也不會斷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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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被動斷聯後久別重逢，對他就是不理不睬，對元季蕓就是熱烈回應，不會太雙重標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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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季朗不大高興，曾經范紫曦就算重視元季蕓，也沒有把他往後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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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悲的是，他現在還必須透過元季蕓，來了解范紫曦心裡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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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季朗傳了訊息給元季蕓，「你們在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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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聊，除了你。」很快就得到了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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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要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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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想清楚之前，不幫！」後續還傳了好幾個驚嘆號跟吐舌頭的貼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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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季朗自知理虧，只能退而求其次，「那你能多跟她聊聊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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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聊什麼？聊你的多情、花心還是風流？聊這幾年有多少女人前仆後繼地追著你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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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三個問題，把元季朗氣得七竅生煙，「你就不能聊一些優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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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麼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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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季朗不需要看到元季蕓，就知道她現在肯定笑得很猖狂，而且試圖把他氣出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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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來得及回覆，對面又傳了訊息，「喔我知道了！你的優點就是不會讓任何女人感到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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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季朗突然有點想念十二歲的元季蕓了，雖然跟現在一樣不可愛，起碼還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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