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戰》 - 第十五章《光》－（下）

「你們最近有聽聞過嗎？」「哦，是黃大汕區組成新政府這回事嗎？」

「聽說新政府一上任就已經清洗了不少的教會？」

「清洗教會？」

「好像是指控他們是邪教之類的……」

「欸，不是吧？」

在大仙寺裏閒逛著，黃仙不斷聽到周遭的居民討論政府的最新行動。

「邪教嘛……幸好我們這裡沒有甚麼異樣。」最初聽到新政府清洗教會，黃仙還心頭一驚。不過後來得知新政府的目標只是那些邪教，黃仙才放下心來。

至少生活在大仙寺近三個月，黃仙都沒有發現這裏的任何異樣。

雖然自己滿不擔心新政府會來到大仙寺，不過住持的反應顯然就沉重得多。

「…………」住持坐在正殿裡一言不發，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住持，見到你神不守舍的樣子還真是罕見。」黃仙笑言。

「你沒有聽說新政府的事嗎？」住持嘆了一口氣說道。

「有聽說過，不過是因為他們都是邪教吧？」

「若然新政府的目標真的是邪教，那就還好，只怕……」

「只怕甚麼？」

「……只怕這只是新政府的藉口。」

「藉口？」

「只怕他們口說是阻止邪教的擴散，其實……」

話未說畢，黃仙和住持都聽到正殿外傳來一陣吵鬧聲。

「怎麼了，是誰在外面吵鬧？」住持大聲喝道。

「糟糕了！是政府的人來了！」跑進正殿裡的是幾位慌亂的和尚。

「……」聽到到訪的不速之客，住持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果然還是來了嗎？」

「我也跟著一起去吧。」黃仙對著站了起來的住持說道。

住持沒說甚麼，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而已。

甫走出正殿，黃仙與住持已經發現近百位拿著槍的士兵已經把大仙寺重重包圍著。

「請問這麼多位兵大哥，這次到訪是所謂何事？」住持問道。

「根據新政府最新的憲法，你們這些教會都被裁定為教唆他人的邪教，並將會接受審判。」士兵一邊說著，一邊將槍管指向黃仙等人。

「請問各位是否有任何誤會，我們這裡只是收留了一些流離失所的百姓而已，並不是宣揚邪教甚麼的。」住持連忙進行解釋。

「不用狡辯了！我們接到可靠的線報，指你們是以收留百姓作掩飾，實質卻是用胡言亂語來教唆他們。」

「我們大仙寺宣揚的，就只是鼓勵人們按照自己的本能來行動……」

在住持解釋的同時，黃仙留意到其他的和尚都露出了憤怒的表情，大概是因為政府把自己身份的教會定義為邪教，彷彿在否定他們過去一直所做的事。

「你們要作甚麼解釋與我何干！我們此行只是為了執行政府給予的命令而已。」

看著士兵強硬的反應，住持和黃仙都心知他們已經沒有甚麼商討的餘地。

黃仙低頭一看，發覺住持正在用手向他打了指示。

一一我在爭取時間，你們趁機會逃跑。

黃仙低聲讀出住持用手打出的指示。

「唔？！」

雖然心裡萬般不願，不過按照目前的狀況，黃仙也唯有配合住持的想法。

在住持與士兵一直理論著的同時，黃仙則是慢慢後退，示意身邊的和尚帶著其他的居民離開。

「在先前的大戰過後，我們這裡只是為百姓提供一個避難所。這裡只是提供學校教育、基本的農業生活，讓流離失所的人可以有個自給自足的居所而已。」

「這些我可不知道，要求情的話就到陰曹地府吧。既然你那麼虔誠，或許你的大仙會接受你的交情吧。」士兵以恥笑的聲線說道。

「說下如此狂言，實在是對大仙不敬。」住持歎著氣說道。

「這種憑空想像的神佛到底怎樣想，我也沒有所謂的。只不過呢……」士兵們一同舉起手中的槍枝。「站在住持後面的那群人打算怎麼樣呢？」

被士兵這麼一說，原本打算慢慢後退的黃仙都馬上停下了腳步。

「你們不是以為會有逃跑的機會吧？我們早就已經派駐兵力把整座大仙寺重重包圍，一個也別想逃！」

「你們的目標是我吧？把我抓走就好了，不要傷害其他人。」住持踏前一步地喝著。

「廢話少說！總之一個活口也不用留！」領頭的指揮官一聲令下，其他的士兵們馬上將手指扣在扳機上。「開火！！」

「一一？！」

正當士兵打算開火時，卻發現眼前突然被一片白色籠罩著。

「怎麼了？到底怎麼了？」視線被白色蒙蔽著的士兵完全沒能了解狀況，不敢輕易開槍。

「快逃跑啊！」在一片白茫茫中，傳來了黃仙的聲音。

就在士兵準備發炮的時候，黃仙從衣袖揮出了好幾個光球。揮出來的光球爆發出幾乎要把人閃瞎的光線。

伴隨著黃仙的呼喊聲，大仙寺到處隨即傳來和尚奔走的聲音。

「開火！快開火！全部都給我殺掉！」縱使視線被擾亂，但士兵們依然按照指令開槍。整間大仙寺隨即充斥著火炮以及和尚中槍時的慘叫聲。

而看著眼前一片混亂的場景，黃仙與住持便打算趁機逃跑。

「住持，走這邊吧！」黃仙一邊跑著，一邊用手指著其中一條下山的路。

不過不知是否場面太過混亂，住持似乎沒有聽到黃仙的話，反而直接跑到正殿裡。

「住持！！」儘管黃仙如何叫喊，住持還是沒有回過頭來。而且眼前混亂的環境亦不容許黃仙跑去把住持拉回來，只能協助疏散其他還留在大仙寺裏的人。

不過就如領頭的指揮官所說的一樣，大仙寺的四周已經被官兵所包圍著，所有的逃生路線都已經被封住了。等待在眾人面前的，就只有無情的槍炮而已。

而跟著其他人一同逃生的黃仙，只是順著自己的本能，用裝死的手法混進其他被射殺的人之中，才逃過一劫。

然後過了不知是兩小時或是三小時，等到包圍著大仙寺的士兵都退卻之後，黃仙才敢從屍體堆中爬起來。

「這、這到底是甚麼一回事？」看著身邊滿地的屍體，黃仙根本就不能反應過來。明明之前還是一起生活的同伴，現在全部都變成屍體了。

「我們、我們到底是犯了甚、甚麼事？」

士兵突然闖上來，在不聽任何解釋下的情況下屠殺了整間大仙寺的人，這已經是黃仙唯一掌握到的情報。

黃仙帶著滿腦子的疑問，慢慢走回大仙寺，尋找住持的下落。

「怎、怎會這樣的？」站在大仙寺的面前，黃仙整個人都呆住了。

原本的大仙寺已經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原本支撐著寺廟的木樑都已經塌下來了。

「住持！住持！！」黃仙以沙啞的聲線大喊著，一下子跑進火海裡尋找住持的蹤影。

黃仙用衣袖掩著自己的口鼻，慢慢走入大仙寺的深處。

每走一步，黃仙都會發現多一具倒在身邊的屍體。雖然不知道地獄是甚麼模樣，但要是真的存在的話，大概就是黃仙眼前的畫面吧。

沿著地上的血跡一直走，黃仙終於走到正殿去，亦即是供奉著大仙的地方。

在正殿裏，依舊放著供奉著大仙的帳幕，以及是倒在地上的住持。

住持身上佈滿了無數的彈孔，袈裟也染上一層血紅色。

「住持！你沒事吧？」黃仙馬上衝上前把住持抱在懷裡，只見對方還在持續出血，幾乎到了回魂乏術的地步。

「為甚麼？為甚麼不逃跑？」黃仙痛哭著。

就在黃仙抱頭痛哭的同時，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甚麼抓住似的。低頭一看，發現住持似乎在用自己僅餘的力氣在說些甚麼似的。

「住持！住持！」

「你、你能替我……守住……大仙寺的秘密嗎？」

「秘密？」

「去把帳幕打開吧。」住持用沾滿了血的手指著供奉大仙的帳幕。

黃仙轉身望向身後的帳幕，慢慢走上前，把大仙寺的秘密揭開。

「………」看到帳幕後的東西，黃仙整個人都呆住了。「這、這就是大仙寺的秘密？」

空無一物。帳幕的後面，根本就沒能發現大仙的佛像甚麼的。

「這裡不是應該放着佛像嗎？」

「……很可笑吧？大仙甚麼的，根本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住持解釋道。

「那麼，大仙寺到底是？」

「讓人活下去的希望。」住持續說道。「……在之前的大戰後，百姓根本就找不到生存的希望一一」

「所以你就建立了『大仙寺』成為別人的希望？」

「與其說是希望，倒不如說是生存下去的動力……只要抱有信念，人們無論在甚麼逆境都能撐過去。」

「………」

「對不起……打從一開始就把所有人都騙掉……把我們定義為『邪教』，這算是報應吧？」住持笑言。

「………」黃仙還是不懂給予甚麼反應是好。

眼前的『邪教』雖然讓人信奉著一種不存在的東西，但正正就是這種不存在的東西，就令人重燃希望，努力的生存下去。這樣的話，自己所信奉的，到底是不是邪教呢？

「……我不奢求你原諒我…但我只是希望你能把大仙寺的秘密守下去，不要讓其他人失去希望…」

「…住持，我一一」

就在黃仙打算說下去之際，住持就已經先行倒下來了。

要把大仙寺的秘密揭發出來或是守下去，此刻的黃仙都沒有一個答案。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把死掉的住持抱出大仙寺，好好的把他安葬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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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戰場上，光球與電磁炮的力量依舊保持拉鋸。

「這傢伙，體力明明應該到達上限了，為甚麼還能保持著力量的輸出？」貫堂在攻擊的同時，不斷分析著黃仙的光球。

雖然光球的力量正逐漸下降，不過威力下降的速度可是比貫堂計算的慢得多。按照貫堂的計算，如果黃仙要維持著目前如此威力的光球，他的體力應該早已耗盡才對。

「只要抱有信念的話，不論是甚麼逆境都能跨過去的！」黃仙如此大喊著。

「信念？我才不會敗給這種模棱兩可的東西！」貫堂將身上所有多餘的電力都傳輸到右臂的大炮身上，務求以這一擊將對方擊毀。

「警告！系統嚴重過熱！請馬上進行冷卻！」貫堂的腦內不斷傳來管理系統的警告。

「這副身體大概經過這一擊之後就會報廢……但是、但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贏掉的！」

在雙方分出勝負之前，光球與電磁炮就已經抵受不住對方的力量。兩股相沖的力量直接在空中產生了一場大爆炸。

「砰」的一聲巨響，大爆炸產生的強大震波把附近大樓上的玻璃都給震碎了。夜空上的烏雲亦因為大爆炸的震波而一掃而空。

而在萬里無雲的的夜空之中，伴隨著玻璃碎散落到地面的是兩顆巨星。

一顆是帶著約定的科學之星，而另一顆則是抱有信念的信仰之星。

「大概已經到了極限吧……」失去了飛行動力的貫堂已經無法操控力量耗盡的身體，只能看著機械零件從身上慢慢掉落。

「系統超出負荷！大腦資料嚴重損毀。」管理系統向貫堂報告他的身體狀況。

「這種感覺，就是死嗎？」貫堂用僅餘的能量分析這種從未感受過的感覺。「能夠感受『死』這一回事……博士，我距離成為『人』有走近了一步嗎？」

另一邊廂，黃仙也只能任由完全動不了的身體慢慢墮落到地面去。

「……剛才那種強大的力量……到底是因為信念…抑或是真的是信仰的力量呢？」

「我不知道把大仙留在心底裏的這個決定到底是否正確……但是，這大概是『最好』的選擇吧。」黃仙在閉上眼的一刻微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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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港戰，目前還只剩下最後三位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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