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獵妖師 - 第四章　大機緣

今日老道語氣溫潤，談吐間有種透達人心的感覺，很是奇特。

「你說那塊玉珮嗎，我之前被妖怪攻擊，弄丟在地道裡了。」林帆尷尬回應。

「神器認主，豈會說丟就丟。」老道玩味一笑：「不就在你身上嗎。」

「……我身上？」林帆摸遍全身，連玉珮渣都沒摸見。

「你現在用心觀想玉珮的模樣，然後默念南・明・琉・火四字，南方的南，光明的明，琉璃的琉，火焰的火，切記要心念耳聞，一個字都不許唸錯。」

「喔……」

儘管心中疑惑，林帆仍硬著頭皮照做，沒想到幾遍下來突然脖頸一沉，伸手一掏，赫然就是那紅色玉珮！

「我靠！」握著憑空出現的玉珮，林帆驚訝的合不攏嘴：「但是我明明……」

「神器認主，豈會說丟就丟。」老道意味深長地重複道。

一開始聽聞神器認主還以為他在打啞謎，沒想到真能憑空召喚，簡直神奇了。

林帆很快調整好心態，神色也鄭重許多：「你說的大機緣是什麼？」

「不先聽聽大富貴嗎？」老者嗬嗬笑問，神態有些變回初見面時的猥瑣模樣。

「讓我猜，大機緣是能幫我成為絕世高手？」林帆不答反問，語氣有些興奮。

「可以這麼說，但也得看你有無福氣消受。」

「真的要選大機緣？」老道眉一挑問道。

「千真萬確！」

「大富貴是一億夏幣，夠你一生錦衣玉食。」

「嘶……」

林帆狠狠嚥了一口口水，仍舊回答：「大機緣！」

「哈哈，有志氣！」

老道似乎挺滿意，伸出食指點在林帆眉心，兩眼輕闔細細感受著靈氣反饋。

林帆只覺得一股溫熱從眉心注入，很快遊走周身，整個身子暖洋洋地舒服無比，差點就要呻吟出聲。

「靈根很清澈，你長期茹素？」好半晌後老道睜眼問道。

「對，我是胎裡素。」林帆有些訝異：「你能感應出來？」

「沒有修行基礎，也沒吃靈丹妙藥，還能讓靈根維持這等生機只可能是吃素。」

「你也吃素嗎？」林帆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老夫大魚大肉。」老道士斜了林帆一眼道：「靈根清澈通常代表悟性非凡，但到了老夫這境界早已無所謂了。」

悟性非凡？代表我的底子很不錯啊！前途不可限量？

「你是什麼境界啊？」林帆滿心好奇。

「等你成長起來親自探查吧。」

見老道故作神秘，林帆有些失望。

在他的預估中，能送出這等神奇玉珮的老道肯定是正式獵妖師吧，真好奇正式獵妖師都是什麼境界，出手時是不是能翻江倒海、招雷引電？

「既然你選了大機緣，幾件事得和你約法三章。」

老道往客廳的沙發一坐，面色一正道：「第一是保管好玉珮，不管任何人用任何手段討要都不可給，包括老夫在內；第二不可對任何人洩漏我倆的關係，第三須知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你得大機緣背後也跟著大危機，能不能熬過就看你的造化了。」

林帆花了一點時間才想起那兩句古文是什麼意思，皺眉道：「第二三點我都接受，但第一點，為何連你來拿都不能給啊？」

「因為那個我不一定是我。」老道士依舊一臉嚴肅：「超凡世界的因因果果是你無法想像的，切記除了自己誰也別相信，才能活得久。」

林帆聽得有些膽寒，總覺得應呈了這大機緣後要面對的是一場不可計量的風暴，但儘管如此他也不後悔，唯有掌握實力才能庇護所愛之人，這點他深深知曉。

「我會好好記住的。」林帆真誠點頭：「現在可以帶我去找大機緣了。」

「找？大機緣就在你眼前！」老道士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老夫親自引你修行，這機緣還不夠大？」

「啊？」

林帆非常失望：「大機緣不是神功秘笈和絕世神兵嗎？」

「你小子腦袋都裝些什麼奇怪玩意兒。」老道士皺眉搖頭：「就算有，你也看不懂，更不可能駕馭神兵。」

「那你真能把我教成高手嗎，你是正式獵妖師嗎？」

「嗬嗬，不必激將我，這麼和你說吧，老夫就是站著讓你口中的正式獵妖師打，打到他們老死了也傷不了我分毫。」

「嘩，這麼囂張！」林帆故作浮誇地摀嘴，全然不把眼前可能真是絕頂高手的老道士放在眼裡。

「你看不上我還嫌棄你呢。」老道冷哼道：「真這麼不甘願就選大富貴吧。」

「嘿嘿，誰叫你都不透露一下自己是什麼境界。」林帆仍不死心：「師傅境界越高徒弟越有信心嘛。」

「嗬嗬，油嘴滑舌。」老道士壓根不理林帆的無理取鬧，接著道：「記住了，我雖傳你功法卻不是你師父，這只是一場交易，鬧夠了就乖乖閉嘴，我傳法只傳一個月，真想脫胎換骨就好好把握。」

「從現在開始往後算……不行，最後幾天我人去當兵了，怎麼辦？」

「你該如何還是如何，老夫自有辦法。」

「好，一言為定！」林帆收斂嘻笑，正襟危坐地詢問：「我們從哪裡開始？」

「聽過修行的三流派嗎？」

林帆努力回想，試著道：「恩……體流、術流算嗎？」

「體、術二流皆是，但這兩道都落於下乘，更不適合你。」

接下來的時間，老道一一簡介了現今修行的三大派系，以及為何稱體、術二派為下乘的原因。

三大系分別為體流、術流及心流。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WMYJarhXq
體流顧名思義，淬練體魄、吐納行氣，窮極一生鍛鍊肉體、蘊養氣機，這個派系越早開始築基越好，有靈丹妙藥輔助更佳，強大的武夫甚至能斷肢重生，簡單來說就是把自己練成人型兵器。

術流則強調鍛鍊元神、鑽研符錄法術、各式咒言，是個以精神力見長的派系，也是需要從小開始學習冥想打坐，高強的術士能引動風雷、逆天改命，很有陸地神仙的味道。

最後也是最神秘的心流，老道士在這裡述說的特別詳盡。

心流，由「觀心」入門，於二六時中觀照每個起心動念，念起即覺、念起不隨。

林帆抗議聽不懂後，老道才白話點解說：「於每時每刻覺察自己的內心，看見有念頭升起就看住它，不要壓念不起、更不要進入該念頭的意境之中，念頭起時不要生起另一個念頭來對抗它，一段時間後它便會慢慢消散，先從觀照生發念頭的動力為何開始。」

如此日久功深便能徹見神性，啟發神性後才算真正入門。

「這也太難了吧，要一個念頭也沒有根本不可能啊。」林帆很喪氣：「我進便當店思考要吃什麼就起心動念了。」

「嗬嗬，你以為神性在哪？神性就在作用！」老道繼續開示：「所謂觀心不是要壓死念頭不起，而是遭遇境界念頭儘管來，但觀而不住，創造發明思想皆是神性的妙用，做這門功夫得活潑應事。」

「好難啊，有沒有速成法啊？」林帆一臉苦悶。

「你要是肯踏實修練，心流便是最速法，況且你早已過了修練體術二派的黃金時期，就算給你最好的功法和丹藥，你頂多練成一個普通高手，我一隻手指就能輾死。」

「那心流大成後有什麼神異嗎？」

體術二派走到高端時幾乎可說是半人神了，老道士卻嗤之以鼻，難道心流還有什麼更誇張的？

「心流入門後可開天門，進而闢神庭，白話來說，在你徹見神性後便可嘗試開啟天門，這天門連通你的內心和物質世界，開天門者能將心靈力量具現化。」

「哇！那如果我心裡想一台跑車就能變出一輛跑車嗎？」

「嗬嗬，想得美！這是虛空造物，只有神佛才能辦到，心靈力量可以說是淺意識投影，每個人的天門能力都是獨一無二的。」

「那神庭又是什麼？」

「若說天門是投影，神庭就是將整個心靈世界映射出來與物質世界相交疊，有人稱之內景外顯，也有人稱領域，現在的你很難理解，就別問那麼多了。」

聽到這裡林帆馬上聯想到經書中提到的西方極樂世界、東方琉璃世界、兜率天……等，這些淨土據說都是由神佛的愿力感召而成，不曉得這和老道士口中的神庭有無區別？

另外那些道行高深的妖魔鬼怪也都能衍化自己的道場，這是不是也是神庭？

林帆問出了心中疑惑，老道士只是淡淡回答：「神佛淨土我不敢說，但妖魔的道場十之八九便是祂們開闢的神庭。」

「這樣舉例我就懂了嘛，其實也不難理解。」

最後是心流為何凌駕於另外兩派的原因，原來徹見神性後再修體術二派可謂一日千里，但體術二派修者想修心流卻得看悟性，很可能終其一生仍不得其門而入。

簡單來說就是心流太玄了，而且需要大毅力，這讓很多人望洋興嘆，不敢涉入。

接下來老道傳了一句十四字真言，喚作「凝神訣」，唸動之後能收攝身心，甚至教了一套拳法，名字聽起來特別厲害：「兩儀天罡拳」。

「不是說體術兩系都是垃圾，結果你還要我唸口訣和練拳……」林帆不禁吐槽。

「傻小子，真正的高手可是精通三派的，說體術二系下乘只是相較於心流而言，他們的發展有限，心流則無限。」

一轉眼，窗外已是黃昏。

林帆氣喘吁吁地擦汗，目送老道士「消失」在陽台。

回顧這個下午，傳授心法和口訣其實只花了不到一小時，其餘時間都在手把手教導這套兩儀天罡拳。

這套拳很像太極拳和八極拳的綜合版，柔中帶剛，總共有九式，很厲害的樣子。

在老道的嚴厲要求下，林帆打拳的同時也要觀心，還得配合吐納，難度高的很。

有時精神恍惚念頭飄移了，老道士竟然也能感應到，啪地一聲竹條就抽過來，一下午下來，林帆渾身都是青紫條痕。

「媽的……早知道就選一億夏幣。」

林帆滿腹怨氣地吐槽，但手腳依然沒停，繼續觀心練拳，儘管老道士已經離開。

雖然被折磨了一個下午，但此時的林帆卻覺得渾身氣血通暢，心思前所未有的清明，明明前一刻巴不得老道士滾蛋，現在卻又期待明日到來，期待新的特訓。

「唉，要怎麼跟老爹解釋啊。」

看著傷痕累累的身體，林帆苦笑進入浴室。

三日後早晨，區公所會議廳中。

偌大的階梯式廳堂坐了上百人，清一色都是收到兵單的年輕男女及家屬。

是的，這次徵兵也包含女人。

據政府所說，除了異端問題外一些鄰國也開始滋擾邊關，軍隊人手匱乏，需要全民共體時艱一同效力。

左看右看，在場幾乎人人都是惶恐不安，一些女孩更是眼眶紅腫，想必來此之前都大哭過一場。

今日是本區第一梯次抽兵籤，現場共有兩百支籤，其中一百五十支常規軍種，五十支蕩妖軍種。

現在網路很發達，上個月的災厄之夜外流了不知多少錄影，讓人民深知妖魔的兇殘，因此這五十支蕩妖籤被視為地獄中的地獄籤，好像抽中就等於判了死刑一般。

接下來的抽籤時段就更精彩了，每當有人抽中常規軍種，台下就爆出小聲歡呼及大聲嘆息，歡呼來自抽籤者的親友團，嘆息來自其他人，因為常規軍的籤又少了一支，而當有人抽中蕩妖籤則完全相反。

那些抽中蕩妖籤的有人當場腿軟有人放聲大哭；有的當場昏厥有的扔下籤就往外逃，接著被警衛抓回來。

甚至有家長手捧重金要交換常規軍籤，但被現場的軍警制止。

政府應是早就預料這次徵兵不會太平，因此全國的抽兵籤現場破天荒地都安排不少軍警駐紮，就是為了避免動亂。

「一零七號，林帆。」唱名官機械式地喊號，語氣沒有任何波瀾。

「我自願選擇蕩妖軍。」走到台前的林帆一挺身子，拉高音量道。

「嘩！」

「他瘋了嗎？」

「噓，要感謝人家幫我們擋了一支……」

「何必呢……」

霎時間，台下爆出一陣驚呼，眾人無比驚訝竟然有人主動自殺……哦不，是主動選擇蕩妖軍，他是腦子有問題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默默享受著眾人既崇拜又心疼的目光，林帆身子前傾，對著唱名官輕聲道：「我是劉飛推薦來的。」

「我不認識什麼劉飛。」唱名官面無表情地把林帆請回座，一旁的辦事員則抽起一支蕩妖籤並登記在冊。

「什麼！」林帆瞪大雙眼正要辯解，卻被一旁的軍警狠瞪一眼，只好無奈作罷，灰溜溜地回到座位。

那個劉飛居然坑我！

接下來現場繼續上演幾家歡樂幾家愁的戲碼直到快中午才結束，那些沒來抽籤的人則直接由公所代抽，一個都沒漏掉。

本來當兵是一件苦悶的事，通常走出會場的人們臉上都不會有好表情，但這次因為有蕩妖籤，因此魚貫而出的人們中有許多笑臉，笑得跟中樂透似地，這些是常規軍得主，而另一小群氣氛肅殺、烏雲匯頂的人們則是蕩妖軍得主，一個個心如死灰的模樣，好像入伍日就是他的忌日。

「嘿，你很猛啊！居然主動選蕩妖軍。」走出會場的路上，林帆肩膀被人一拍，轉頭一看，是兩個著短褲短袖運動裝扮的青年。

搭話的是小麥膚色的高壯帥哥，身高與林帆差不多都是一米八，身材厚實壯碩，紅棕色長劉海髮型，兩隻手臂都是刺青，笑起來壞帥壞帥的頗好看，整個人透出一股濃厚的江湖氣。

在他身邊跟著一位高一米七，留著平頭的黑瘦青年，不吭不響地盯著林帆看，他的刺青比較特別，除了一些意義不明的圖案外清一色是藏族文字，幾乎刻滿除了臉以外的任何地方，整個人看起來鬼氣森森像隻惡鬼殭屍。

「之前發生一些事，所以想接受蕩妖訓練學點保命技能。」林帆戒備地看著兩人，平淡答道。

「你也是有故事的人啊。」壞帥青年見林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也不尷尬，反而開始自我介紹：「我叫羅士傑，朋友都叫我小羅。」說罷友好地伸出右手。

「你好。」林帆想了一下，最後還是遞手和他握了握，接著又聽他道：「這位是阿虎，是神明的乩身也是我的好兄弟。」

叫阿虎的黑瘦跟班聞言也跨前一步和林帆握手，卻仍惜字如金一句話也沒說。

見對方都自報家門了，出於禮貌，林帆只好簡短開口：「我叫林帆，雙木林，船帆的帆。」

「林帆啊，今天叫你一聲帆哥。」羅士傑豎起大拇指道：「敢自願進蕩妖軍不簡單，未來要請帆哥多照應。」

簡單寒暄幾句，羅士傑看著林帆遠去的背影，臉上笑容一秒消失，神色清冷地問：「如何？」

「就是他沒錯。」名叫阿虎的乩童終於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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