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誌│Rick and Morty劇評│人心、科幻、克蘇魯 - 深夜誌：劇評│Rick&Morty：S4E02│推開了解自己的人，孤寂卻如此喧囂

作為一個奇幻動畫、克蘇魯愛好者，相信有不少信徒都看過《Rick and Morty》這部劇集。(以下簡稱RAM) 這部作品的主軸是天才科學家Rick帶著自己的外孫Morty，用可以穿越平行時空的傳送槍到處冒險的故事，而這部影集也總用天馬行空的比喻方式，講述人性裡頭幽微的矛盾跟傷感。

在最新一季(第四季)第二集中，使用的標題是〈老人與馬桶座〉，在這集中製作組開發了Rick不為觀眾所知的一面：Rick是個大便會害羞的人(劇中用Shy pooper來形容)，而他有一個私房的秘境廁所，在清幽的環境、有優美的自然和景緻、以及最重要的「只有自己知道的祕密廁所」。

而在這天， Rick作為全宇宙最聰明的人，竟然發現有不速之客偷偷來使用自己的秘境馬桶。他費盡心思和許多功夫，就為了手刃這個偷用他馬桶的王八蛋，一路上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誰犯了什麼來得罪神通廣大的Rick。最後他找到了某個星球上，一位外星人上班族Tony，將屬於對方的穢物遞還給他並問：「你想在哪被殺掉？」

Tony借了公司一間會議室，Rick的槍已經上膛，臨死前Tony說出自己幾年前被癌症帶走的妻子，他稱自己是因為失去妻子的空虛感而去偷用別人的馬桶。怎料這番話讓Rick忍受不住，一甩手開了個傳送門抓來另一個時空中妻子沒死的Tony，而這一位同樣也偷用了別人的馬桶──這代表不管有沒有痛失愛妻，Tony依舊會去發現一個私密地點，然後使用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位子。而在這一切之後，或許是情緒得到發洩、或許是今天不再有殺人的心情了，Rick只給Tony警告，然後揚長而去。

然而這位Tony並沒有學乖，過一陣子他又來到Rick的廁所秘境如廁，並且被Rick逮個正著。而讓人想不到的是，Tony在馬桶前竟然道出了Rick心中某個被壓抑的部分。

「如廁會害羞的人是想要爭取一個無謂的控制權，你想捍衛唯一在你生命中有所掌控的事情，不被為所欲為的宇宙給奪走。

(It's a pointless bid for control.You want to take the one part of life that you truly think is yours, and you want to protect it from a universe that takes whaterver it wants.)

這世界奪走了我的妻子，這世界一定也奪走了你什麼，我們可以選擇抵抗(世界)，或者選擇自由。」

(It took my wife. It clearly took something from you.

We can spend our lives fighting that, or we can choose to be free.)

在這段話之後Rick好似思考了什麼，我們都以為他真的要殺掉Tony時，畫面卻帶到了一個艙房，我們看見Tony被關在膠囊裡頭，有無數其他的人物也同樣在那裡，原來這裡是Rick把那些他不想殺掉又不想讓他們走入生命的人關起來的地方，給他們特殊的藥水，讓這些人永遠做著美夢。

天才科學家的心思再次被這個平凡的上班族給說中了：

「你需要朋友。」

「這些都是你不願殺掉也不願意讓他們走入生命中的人。」

「我會再來找你的。」

Tony離去後，Rick確定對方會再次回到他的馬桶上，因此他做好了惡整的準備，一切就緒就等Tony再次送上門來。不過這次他再也等不到這個人來偷上馬桶了，Tony在那之後去尋找自我，於一次登山旅途中意外身亡。在那之後Rick回到了自己精心設計的馬桶陷阱，然後自己坐了上去──

屁股落下的瞬間，無數的投影Rick出現在馬桶周圍大聲嘲笑，甚至掉了一頂王冠下來放在Rick頭上寫著「大便之王」，投影的自己對著本該是Tony坐著的位子嘲笑道：

「每次你坐在這裡就會有成千上萬的我對你咆嘯，你這悲哀的傢伙。看哪！大便之王坐在他的孤獨王座上！吾王萬歲！」

故事在孤獨的科學家滿臉失落與他自己的嘲笑聲中結束。

這集大概是本季最為虐心的一集，至少筆者自己反覆重播，Tony說的話在後面的每個橋段都得到了驗證。

Rick是一個害怕事物失去他掌握的人，或許我們都一樣，害怕失序也意味著害怕失去生命中重要的東西。而什麼樣的人事物對我們而言真正重要呢？

應該就是那些真正了解我們的人了，對Tony來說是他的妻子；對Rick來說那樣的人物不該存在，所以當有誰真正讓Rick感受到波瀾，他便會把他們鎖起來，既不願意趕走、亦不希望他們持續靠近。

他需要一個真正理解自己的朋友，但是始終不承認，因為他比誰都明白Tony所言的，宇宙在帶走我們身邊所愛事物時多麼無情。

當Rick想惡整Tony時，其實心裡已經將這個男人當作是一個了解自己的傢伙，他想看到對方一臉被整到時的苦惱表情、希望以此為樂，或許心中還期待更多與這傢伙更多的交流。他極度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打臉對方，想證明自己的心緒沒有被一個凡庸的上班族給看穿。

而這世界又將這個人從他身邊帶走了，宇宙就是如此無情。

他最後面如死灰地被自己事先預錄的投影給大肆嘲笑，他已然成為自己口中的孤獨之王。

孤獨的背後充滿的怕身邊所愛被奪去的恐懼，因為不想失去所以推開一切可能的靠近，然後真正失去時又會懊悔著自己的對待。

我們不會是Rick這樣天才橫溢的科學家，可是況且是這樣的男人都免不了失去，而我們每個人也都在面對一切失去控制的恐慌和焦慮。

患得患失，然後陷入無以復加的悲哀，就這樣無法自拔。

然而我們都想愛人，也想要被人喜愛，可是我們怕失去，於是將自己藏得好好的，或許這樣的隱藏是期待著誰能找到自己；推開那些真正能理解我們的人，同時希冀著對方擁抱回來。

不過我也習慣了，習慣一切的企求都沒有答覆，所以任世界大膽來傷害吧！

在我們沒有注意到的時刻，是的，不受任何人控制的宇宙再一次地奪走了誰重視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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