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外人易朽

夕暾染紅了半邊的天，偶爾幾隻飛鳥掠過，瀰漫著祥和。

但……龍陽宮卻不是如此。

「滾！都給朕滾！」伴隨著一暴怒的男聲，一群穿著官袍人連滾帶爬地離開龍陽宮。

掌事公公江煜擦著額上虛汗，吩咐著小太監：「去馧華宮請溫貴妃來。」

小太監點頭應下，不一會兒便領著溫嫿出現在龍陽宮的大殿。

照理來說，龍陽宮雖是李擎斐的寢宮，可大殿卻是文武百官晉見的地方，後宮妃嬪按照禮法是不可前來的。

但溫嫿不一樣，當初是李擎斐特地下旨，給她一人特權，允許她來到龍陽宮大殿。

溫嫿才剛踏入，江煜彷若看見救兵，急忙趕至她跟前：「娘娘您可算來了，皇上不知怎的，發了大怒，您快去安撫吧。」

「江公公辛苦了。」溫嫿朝他點點頭，將隨身宮女留在外頭，自己帶著食盒走進大門。

還沒等她走到殿內，一茶盞被摔在地上：「朕說了，給朕滾！」

看著地上茶杯的碎片，溫嫿暗暗吐了一口氣，若是她再往前一步，那茶杯可就摔在她腳上了。

「皇上，是臣妾。」她將食盒放在一旁的桌子。

溫嫿的嗓音很獨特，李擎斐很快就聽出，抬起頭看著她，一雙眸紅得可怕。

「朕是不是嚇著你了？對不住。」李擎斐閉眼，揉了揉眉心。

溫嫿看著他，心中一緊，踱步到他的身邊張開藕臂，將他擁進懷裡。

「沒有，皇上您沒嚇著臣妾。」

李擎斐在她懷中，情緒逐漸平穩，很久很久後，他開口，聲音沙啞：「小嫿兒，朕真的覺得朕很無用……」

「朕保不住邊疆的子民，救不了漠北的餓殍，幫不了那些依靠我們的部落，朕甚至覺得……朕連列祖列宗給的江山都護不住了啊……」

聽著他的話，溫嫿大概猜到了幾分，北方邊塞的戰火再起，必定傷及無辜，李擎斐是在自責沒能避免那些傷害。

可是，這並不是他的問題，是那些蠻族挑起戰爭，大鄴只是應戰，作為抵禦。

兵刃相交之時，老百姓們是手無寸鐵，可兵士們也不是三頭六臂，總有顧及不暇之時。

總而言之，人民的傷亡不是他的錯，雙方開戰也不是他的錯。

哪怕丟失城池，也不全然是他一人的錯。

沒錯，他是高高在上，他是九五之尊，可他是人不是神啊，那些無能為力的事，他何錯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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