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ttle fellow

今年夏天似乎比以往來得燥熱，冷氣開得比以往頻繁，戶外活動的時間減少許多，更多的是待在吹著涼爽冷風的客廳與房間。

我很想出去，想去一樓的中庭裡，小芝麻平日早上都在那裏，他算是我認識的最久，而且少數幾個叫得出名字的朋友了。

但是我不行。

抱著雙腿，我靜靜地縮在角落裡，看著躺在沙發上的女人，寬鬆的衣服下，藏不住隆起的小腹。

短暫的鈴聲響起，她接起電話，絲毫沒有被打擾小憩的不悅，聲音低啞溫柔，軟軟的嗓音去應答。

看起來好不幸福。

我眨了眨眼，抱緊雙膝，張了張嘴，試了好一陣子，仍舊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跟在女人身後的時間，不多不少，正好邁入第九年。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不發一語，只是不停擦著眼淚，一遍又一遍，用手背狠狠擦過，彷彿要將一輩子的淚水在那一刻流乾，淚水滾落手臂，滴落手肘，在被子上溼了一小片。

「寶貝，妳不要難過了。」

一個男生推門而入，他手裡提著熱騰騰的食物，放在桌上，走過去抱住了坐在床上的女生。

女生不知道在男生耳邊呢喃了什麼，只見後者點頭，滿是答應。

耳鬢廝磨了一番，男生問她是否要先吃飯，女生搖搖頭，指了指浴室。

「我想先洗澡。」

我征征地，跟著那個女生踏進了浴室，她褪去了衣物，調了調水的溫度，確認花灑的水溫適宜後，一邊低聲嗚咽，一邊踏進嘩啦啦的水中。

女生雙腿間刺眼的鮮紅，逐漸被沖刷而去，連同掉下的血塊，緩緩流進排水孔裡。

忽然間，我意識到了什麼，緊緊地盯著那吞沒一切的排水孔，心中湧現的，是難以言喻的茫然。

──原來，我被放棄了。

至此以後，我只能跟著她，那個我本該叫媽媽的女生。

外頭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天色瞬間暗了下來。

媽媽似乎睡得不好，眉頭微微皺起，摸了摸長了小疹子的小腿，因懷孕減弱了抵抗力，改變她的體質，以往不明顯的過敏症狀，現在是越發明顯與加劇。

她坐起身，打開了沙發旁的檯燈，溫暖而昏黃的光線穿透了我的身軀，照亮了我所在的角落，卻怎樣都映照不出我的身影。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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