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糖 - 情人節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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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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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了啦賴皮鬼！」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沒有醒來。

蘇辰無奈地望著在床上酣睡的她，嘆了一口氣呼喚：「雅──別睡了！」

「我老闆出差不在公司……讓我偷懶一下……」

「妳還敢說。」蘇辰聽了好氣又好笑，「我要是你老闆，一定炒妳魷魚。」

「妳敢這樣對我……」她咕噥了一聲，霍然竄起身把蘇辰撲倒，「我就讓妳睡廁所！」唇角上揚，笑得見牙不見眼。

「嗯哼，我覺得啦，妳應該是會讓我離不開床。」

吳嫻雅怔怔盯著蘇辰好半晌，才意識過來她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一秒紅了耳根，手腳並用、一臉恨不得多幾隻手好讓她可以快點從她身上爬下來。

「快點刷牙洗臉。」蘇辰笑得狡猾，走出房門前在吳嫻雅臉上親了一下，「別忘了晚上有安排，小情人。」

動作流暢迅速，讓吳嫻雅一時沒有注意到──「誰是妳的小情人啦！」

喔，現在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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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辰。」

纖長的手指彎起指節在她桌上敲了兩下。

蘇辰抬起頭，內心暗道不妙，眼前人一臉低氣壓，她不是很願意掃到颱風尾，就算那個人是她的大學同學兼上司。

「幹嘛？」

「我可不可以去你家避難？情人節回家又要看我爸媽秀恩愛，又要被我哥嗆找不到男朋友，很可憐欸……」明明是個單到不能更單的單眼皮妹子，卻有本事在說這句話時將眼睛睜大得像是雙眼皮。

蘇辰對此很是佩服。

「單身狗跟甜蜜小夫妻湊什麼熱鬧。」然後微笑拒絕。

「幹。」

上司瞪了她一眼，凹走一桶捲心酥才悻悻然離開。

「拜託，我可是為妳著想好嗎！」蘇辰對她的背影繼續捅刀，「我今年可是要大肆放閃秀恩愛欸──」

「隨妳便反正林北已經決定要扣妳薪水了啦！」

有夠北七。她笑著搖搖頭。

今年是她跟雅結婚後的第一次情人節。雖然照今天早上的情況來看，某人根本還處於什麼都搞不清楚的狀態。

最開始認識時的雅不是這樣的。

她敲著電腦鍵盤，鍵入某知名人物提告網友的相關法律文件，思緒飄遠。

嬌小身軀看起來好像風一吹就會飛走，而果不其然的，某次雨後著涼的她隔天就因感冒發燒沒去學校。師長眼中文靜、溫柔的好學生，溫柔得太過濫好人。

她因為看不過去她總是將自己置於最後而開始注意她，從差點變調的初次幫忙成為朋友，以朋友身份待在她身邊，然後漸漸地漸漸地察覺到她那些溫柔之下，隱藏著不容任何人觸碰的疏離。

那是她們之間最大的缺口，也是她愛上她的理由。

起身離開辦公桌，她走到影印機旁邊等待。

而現在那個會在她面前表現出孩子氣一面的吳嫻雅，是她更愛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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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到嫻雅姊就覺得有人疼真好……我也想要有男朋友來疼我……」

她聞言失笑，抬頭伸手輕敲了一下後輩的腦殼。

「你少在那裡整天唉聲嘆氣沒人陪，我可聽說企劃部的小鮮肉追你追得快哭了。」

「他不是我的菜啊。」後輩聳聳肩，靠在茶水間的桌邊，優雅地用小湯匙攪拌咖啡，「妳也說了是小鮮肉，但我喜歡的是穩重的大叔。」說完還朝她眨了眨眼。

「那我教你一招保證今晚有人陪。」跟吳嫻雅同期的男性走進來，亮了亮自己的手機，只見屏幕裡一名綁著雙馬尾的巨乳美少女甜美一笑，而他笑容更加燦爛，「一次攬進各種老婆，爽。」

後輩的反應是抽了抽嘴角，然後隨手拿起不知道是誰放的抹布就砸了過去。

「不要污染我的純潔心靈！臭老頭！」

「誰是臭老頭啊！我也才大你幾歲而已好不好──」

她看著幾乎每天都會上演的鬧劇忍不住笑彎腰，拿起手機錄下影片發給在自己的聊天記錄永遠是置頂的她。

蘇辰。

她的蘇辰。

開心的事她永遠想馬上跟她分享，即使每天都會見面，不急於一時，但她更希望兩人可以在同個時間因為同件事發笑。

那個瞬間，地球上存在著同等的兩人份的快樂。

光是想到，嘴角都是笑。

「你才幾歲啊？根本不知道談戀愛多麻煩多糟，我這是推薦給你一個省時省力的方法好不好！」

「屁！」平時相當注重舉止的後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然後轉向她時立刻像切頻道般瞬間換個人，語氣溫和：「嫻雅姊妳們談戀愛的時候感覺怎麼樣？」

「誒？怎麼樣啊……就跟其他人一樣嘛。」突然被問，她有些招架不住，但後輩依然張著眼水汪汪盯著她，不依不饒地追問：「那什麼叫跟其他人一樣？」

「就是……呃……有酸有甜……」靈光一閃，她下意識脫口而出：「跟梅子糖一樣！你吃吃看就知道談戀愛是什麼感覺了！」

說完一溜煙地鑽出茶水間，完全無視後輩在身後抱怨自己都吃了多久她擺在辦公桌上的梅子糖，她倒是給他講得清楚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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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請問有訂位嗎？」

蘇辰移步上前，微笑點頭。剛結束工作趕過來，疲憊在眼底微微暈染，增添了幾絲慵懶氣息。

「那請問您貴姓？」

「我姓蘇，流蘇的蘇。」她邊回答邊將前額擋住視線的頭髮捋到耳後，「有看到嗎？」

「有的，那蘇小姐麻煩這邊請。」櫃檯人員客氣地指示，讓另一名侍者帶位。

餐廳的氣氛很好，紫色輕縵裝飾著樑柱，水晶吊燈打下來的燈光本是暈黃色，朦朧唯美，穿透過前者後更染上一抹傲慢優雅的紫，巧妙灑落在座席間，隔出一幕幕如夢似幻的帷簾。

侍者將她領至靠窗的位置，按照她訂位時的要求。

「這是菜單。需要點單或者是有什麼事需要服務，叫我們就可以了。」

她道謝著接過菜單，對方露出一個「不用客氣」的微笑，轉身離開。

翻看了幾頁的菜單，眼角餘光瞥見手機上的時間，雅應該已經下班一陣子了。

蘇辰正打算打電話給她，熟悉的嗓音先一步響起：「久等了，我下班前被硬塞工作，好不容易才剛趕完，抱歉。」

「那就趕快坐下來休息吧。」蘇辰說道，望著她的眼神盡是溫柔，「想吃點什麼？白酒烘木櫻桃鴨怎麼樣？」

「好啊就吃那個，嗯……飲料的話……我要梅子冰茶。」

蘇辰嗯了兩聲，抬手招來侍者點單，吳嫻雅就在她對面喝著水，兩隻眼睛看似漫不經心地停留在侍者和蘇辰身上。

蘇辰說話時有一種沉穩明快的節奏，以前還沒這麼明顯，只是有著這淡淡的影子，可能是職業的關係養烈了她這種說話風格，聰明而且迷人。

「那個人剛剛在偷看妳。」

「誰？」

吳嫻雅快速地用手比了一下，蘇辰跟著她比的方向看了過去，是剛才幫她們點單的侍者。他正在和同事交談，剛講完話轉過頭，正巧撞上蘇辰的視線，竟瞬間紅了臉。

「嗯，很可愛。」她朝他微笑致意，手上拿的明明只是裝著水的玻璃杯，卻被她拿出了紅酒、高腳杯的風韻，「但我還是比較喜歡妳。」

她手中的玻璃杯輕輕敲了一下自己的。

「……妳真的很糟糕。」身體往下滑，將頭埋進她看不見的地方，「為什麼最近總是我被妳耍得團團轉啊……。」

「嗯……可能是因為之前都是我被妳耍得團團轉，老天爺覺得該換人了。」

吳嫻雅沒有針對這句話發表抗議，而是安靜了好一會兒，餐點都送上來後才冒出一句：

「妳覺得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蘇辰正在把烤好的麵包塗上厚厚的奶油，心不在焉地拉長了嗯音。吳嫻雅就這樣安安靜靜等她，因為很清楚，她最後總是會記得回答她的問題。

「番茄給妳。」

蘇辰很喜歡番茄，喜歡到曾經有一度家裡冰箱擺滿各種番茄產物，那一陣子吳嫻雅甚至忍不住懷疑她是為了壓抑著不吸血而改吃番茄的吸血鬼。

「啊，就像這樣吧。」

「什麼就像這樣？」

「妳剛剛不是問我覺得談戀愛是什麼感覺，我覺得就像這樣吧。」蘇辰叉起番茄看了看後才放進嘴裡，「以前我們都是各吃各的對吧？可是現在常常會下意識地把對方喜歡的東西放過去，我很喜歡這種感覺。」

「對了，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吳嫻雅喔了一聲，回答是因為公司的後輩先提起這個話題，她才跟著被勾起好奇心。

「那妳怎麼回答？」

「我說跟梅子糖一樣。」她專心地切著肉，頭也不抬地回應，「就是，酸酸甜甜的。」

她已經過了浪漫的年齡，即使如此，她仍不時反覆想起那一顆保有甜味的梅核。

她們喜歡的糖果，是梅子糖。

她喜歡的那個人身上的味道，也是梅子糖。

於是她一直喜歡著，未曾改變。

「被妳說的突然想吃甜的了啊。」蘇辰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了滿滿一手掌的梅子糖，「要吃嗎，老婆大人？」

吳嫻雅愣了一下，笑著，卻不領情地搖頭。

「誒？為什麼？」平常每次都會說要吃的啊。

「因為老婆可以有很多個，但我只有一個。」她想起了同期的同事拿著手機炫耀自己的二次元後宮。

蘇辰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定定望著她良久良久，說：

「老婆跟妳都只有一個。」

往後餘生，都只有妳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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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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