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奇］自我病變 - 第一篇也是最後一篇

　　叮咚，外送的晚餐來了。

　　「謝謝，放外面地上就好，麻煩您了。」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o1m2owNVA

　　我暫時離不開電腦，畢竟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剛好有一批資料需要趕著處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能離開變形的海綿坐墊，眼前一片黑暗瞑，稍微扶一下桌子就沒事了。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2CA9jFFMV

　　門後，盒裝滷肉飯和一袋油豆腐湯早就在地上放涼了，不過只需要熱一下就能吃。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4LutrkGyr

　　遠距工作的第一天，我把自己關在小套房裡，卻感覺無比自由。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lCIFxp17I

　　xxx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ODVmxYSe1

　　天黑了，父母打來電話。自從得知我開始自主隔離，親戚的關心紛至沓來。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G9eDBcC6J

　　「你怎麼會搞到要隔離？」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好好待在家知道嗎？不要給別人添麻煩。」

　　「知道了，我篩檢結果是沒問題的。」

　　「好，注意一點嘿。」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2uKzfFSbL

　　這通電話莫名讓我心裡起了疙瘩，手臂一陣搔癢，我用指甲抓撓幾下，上臂內側馬上冒出一些紅斑，像是微血管破裂，一點一點的。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kxTOnubE

　　我隨手打開最新的聊天室，把不舒服的想法一股腦打出來，又刪刪減減，最後剩下一句：「好煩喔，所有人都擔心我是帶原者。」

　　五分鐘，十分鐘，了無回音。我看著那條訊息，長按收回，接著點開親戚群組，打起字來不需要停頓。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ybXrYUm9

　　「不好意思讓大家擔心了，我目前沒事，也會好好在家隔離，謝謝大家關心。」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ofvRb3d0

　　xxx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MMzWROhyk

　　其實我不介意這種小事的，可以暫時從公司逃脫就足夠我開心了。在這個小分公司裡，我只是個組長，卡在中間供人差遣，哪邊都得顧。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9rWsXm8Mh

　　電腦閒置太久，螢幕暗下，映著我幸福的笑容，還有脖子上的奇怪陰影。

　　我拿出手機對著看，皮膚上是密密麻麻的紅斑⋯⋯

　　擴散了？是過敏嗎？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JvbJzNDrN

　　xxx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xl3RVTuI

　　清靜的日子才過了一半，沒想到組員又出包。

　　「拜託了！」組員在電話裡帶著鼻音懇求。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k1MeenWn

　　想說的話擠到喉頭，又嚥回去。

　　唉，我還能怎樣呢？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0pQiFqyGq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zzySMK3T

　　我埋在文件裡多久了？時針撇向一，剩餘的時間轉瞬即逝，文件的底端遙遙無期。

　　但是我已經快撐不住，好想睡覺⋯⋯

　　手機好像響了，我在睡著的前一刻醒來，接起電話，但什麼也聽不見。

　　睜不開，不能閉上，集中精神，聽他說⋯⋯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eJL6tVMU

　　我的頭一傾斜，皮膚表面，好像有東西——啪滋一聲，擠出來了。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oeqfkS30c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B7THmlmY

　　我低頭看，皰疹遍佈手臂，從內側長上肩膀、脖子。紅色顆粒的中心點是還未破皮流出白膿，但因為剛才動作擠壓到頸側，好幾顆膿包已經破開來，混著血色的汁液噴濺到鍵盤上。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ALlyh8Hyv

　　怎麼會這樣！

　　我慌亂的抽起幾張衛生紙，壓在脖子上。卻因動作再次擠壓，那些完整的皰疹一顆顆炸開，血和膿到處噴灑，而皰疹還在擴散⋯⋯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WpqU3kPED

　　xxx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7RfmN6jXu

　　一早醒來，我的臉頰壓在鍵盤上，電腦早已關機，昨晚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上頭的怒氣傾倒下來，我必須先接住，已經顧不得自己。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FlpzimvW

　　「公司不是非你不可，組長也不是只有你能做，開除一個你，還有千千萬萬個人捧著履歷來討這個飯碗。」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cEsbuzyVB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我工作能力並不優秀，上頭拉我當組長只是因為我對加班費的事逆來順受。我不具備當組長的能力，卻佔著這個位置⋯⋯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UbN4aXKRE

　　老闆還在叨叨絮絮，螢幕右下角跳出一則新訊息：「準時下班超爽，如果這次砍掉他，上面會拉誰當組長？」

　　然而在我點進去時，訊息已經被收回了。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V1axZy6s

　　「你有在聽嗎！」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9G5yEDf0c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RJyF6OR3

　　我拿不住手機，站不穩腳。

　　皰疹又長回來了，我緊緊抱住自己，炸開呀？我本來就是一團爛肉，是血是膿，有差別嗎？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dRmJVlGaR

　　原來有差別的。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DaUwpBUf

　　皮膚表面開始發癢，皰疹中央的白點在蠕動，微小到難以察覺。我摳破一顆膿包，白點鑽出來，掉在地板上抽搐幾下——是蟲子。

　　一瞬間，全部的蟲子都開始躁動，牠們咬破半透明的皮膚，穿肉而出，在一片爛瘡上爬呀啃呀，努力在死前吞食更多。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g8GDQ7jde

　　蟲子的身體脹了一圈，我想起小時候養蠶寶寶，一邊餵桑葉，一邊擔心牠們會不會吃太多——

　　啊，炸開了，爆食不會有好下場的。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epFI6RLl

　　牠們死得快，痂也結得迅速。黑點在生長，長成一條黑線，再從線中撕開。我靠近觀察，幾乎要把傷口貼在眼睛上了。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vsW6qNjRA

　　透過孔隙我看見了，是眼睛，我身上長滿眼睛。

　　是老闆的眼睛、組員的眼睛、父母的眼睛、親戚的眼睛，還有很多眼睛。眼睛一齊盯著我，瞳裡有話。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wWbq3X8BG

　　「閉上嘴，做就對了。」

　　「你要感恩，愛別人，讓大家喜歡你。」

　　「最重要的是，別給其他人添麻煩。」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gawKPBT1T

　　沒錯，他們關心我，希望我變得更好，他們想要的太多，多到我無力回應⋯⋯就連我本身，也已經超出我的能力可及。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7ZfmtwdE

　　哪怕是呼吸，也是在消耗有限的氧氣。我把他們好的一面都消磨掉了，他們留給我的剩下一個眼神。

　　「能不能消失。」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viG56hfA

　　該怎麼淘汰自己？我想了很久，但我怎麼做得了主，我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obVqhL6aj

　　所以你們不要等，不要看。

　　不要看。

　　「劃開眼睛，他們就看不見你了。」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dvtzx95X

　　xxx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jU206tMQ2

　　叮咚，隔離結束後的第一餐送來了。我開門去領午餐，十四天以來，我第一次站在人面前。

　　「總共兩百九十九元喔。」外送員戴著安全帽和口罩說。

　　我低頭掏錢。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lccw3Yjn9

　　啪！

　　一個白底的圓形物體掉落，滾來我腳尖。

　　停下來的時候，黑色的瞳孔正對著我的眼睛。

　　「啊⋯⋯非常抱歉⋯⋯」外送員彎腰去撿，熟悉的啪滋聲接連響起。他蹲下身，縮著身體顫抖，不斷重複抱歉的話。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eZfk9U6AB

　　我也蹲下身，陪他一起，一起看著地面被我們鋪滿。

5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MSsxwXQ25

　　- END -哈！我有東西發了！

ns216.73.216.30da2

Reading Theme:

Font Size:

Line Spacing:

Paragraph Spacing:

Load the next issue automatical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