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0.018秒 - 第八章出遊(一)

2013/02/26(星期五)早上08.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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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隼坐在機場離境大堂一角椅子上。

他已經在十五分鐘內看了大概十次手錶，撥了五通電話，發了三次短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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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堂哥陳誠看不過眼，出言制止說：「陳隼，夠了！有需要這麼緊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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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隼坐立不安，是因為離約定時間已經過了十五分鐘，但林瑾萱還未出現。

她向來是守時的人，而且明明一個小時多前通過電話，說她在路上了，卻至今還未見人，然後訊息不回，突然電話不通。

正當他又想打電話給林瑾萱，才剛按下撥出鍵，林瑾萱就出現在他面前。

陳隼在看到林瑾萱的一刻，嘴角不自覺揚起，但下一刻看到與她並肩站着的男人，太陽穴突突跳動了兩下，笑容顯得有點僵。

他一直以為林瑾萱常掛在口邊稱讚的恩師，她的攝影師老闆，會是位四、五十歲的中年大叔，沒想到是眼前這個跟他們年紀相若，外貌還不錯的年輕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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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上下打量這個男人。

微鬈中分長髮約到肩上，留着短而隨性的鬍鬚，眼睛深邃凌厲。黑色皮革外套下，是深藍牛仔裇衫搭白襯衫，下配黑色牛仔褲，帶點頹廢的造型，跟日本男明星小田切讓的感覺還有點像。

陳隼眉頭忍不住皺起。

他不是沒想過林瑾萱不乏可選擇的對象，只是沒想到她身邊就有這樣好選擇，還是對一般女生而言，有外貌有才華的男人。雖然林瑾萱的擇偶條件難以一般女人標準去行量，但陳隼從林瑾萱看戲追劇的喜好中，很清楚知道，她特別偏好留鬍鬚，感覺隨性的男主角，偏偏她老闆正正是這種類型，有這個先抉條件，再加上日久生情這回事常有發生，繼而發展為戀人也很合理。

想到這裏，陳隼心裏不禁一沉，差點忘記，這倆人相識的緣份，還因自己而起。

男人正是當日送陳隼入院的人，後來林瑾萱到同學介紹的製作公司求職，想不到男人正是這家公司的老闆，熟人介紹又有一面之緣，林瑾萱就獲聘當男人的助手，當起攝影師至今。

對了，現在這樣奇怪的出遊組合，是因為堂哥陳誠要結婚了，找了林瑾萱幫忙安排，到台灣拍攝婚紗照。

當初陳誠問陳隼要不要同行，他並不打算答允，因為看着別人卿卿我我，只會凸顯單身男人的悲哀。此刻陳隼卻慶幸自己答應了，還明白為何陳誠一再邀約，原來他差點連自己出現了情敵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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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陳隼。」林瑾萱指了指兩個男人介紹說：「我老闆陸安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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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笑着揮了一下手向陳隼打招呼：「嗨，叫我阿溥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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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隼只點頭回了聲「嗨」，然後望着林瑾萱問：「怎麼剛剛電話都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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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萱「哦」了一聲，從口袋掏出手提電話答：「昨晚忘了充電，電話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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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萱還未說完，陸安溥卻喚了一聲「阿瑾」，拍了拍林瑾萱手臂，向她伸手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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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萱了然一笑，說了聲「謝謝」，很自然地把電話遞給陸安溥，讓他替電話換上備用電池，再把電話交還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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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連串動作看在陳隼眼裏只覺格外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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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識的林瑾萱一直非常獨立成熟，從來只有她照顧別人。認識這麼多年，他還是首次看到，林瑾萱也有如小女生被照顧的一面。

這種陌生感，讓陳隼頓感胸口壓悶。還有陸安溥那一聲「阿瑾」，本應專屬於他的叫法，此刻從另一個男人口中喚出來，令他更是焦躁得冷靜不下來。

他故意走近林瑾萱，冷冷地說了句「要辦登機手續了」，拿走她握在手中的護照，拉着她的手向登機櫃檯方向走。陳隼知道此刻的行為有多幼稚，卻沒法按捺心裏的不安煩躁，只能在陸安溥面前，慌忙地宣示自己跟林瑾萱不普通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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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了解林瑾萱的心防有多嚴密，多不容易被打破，但很明顯陸安溥卻做到了，才能令林瑾萱顯露出平常不外放的柔弱。

陳隼沒法強裝淡定，他是真的害怕，怕她的心一但被陸安溥進駐，他就真的無力奪過來。他更怕自己如多年前，沒有即時把林瑾萱捉緊，沒有放下自尊解釋，而一再錯失走入她心裏的機會，還差點讓兩人的互信斷裂。

那是出院回家第二天清晨發生的事。

二人本來安然地坐在梳化上看電視，林瑾萱到露台接了一通電話後，突然問他：「妳跟曉兒到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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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甚麼怎麼了。」陳隼回答時沒多想，但看到林瑾萱直盯着他，他才覺得事情不單純，想了想才問：「剛剛的電話是顏曉兒打給妳？她跟妳說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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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萱深吸了口氣才說：「你為甚麼不讓她來探望你？就算不想繼續下去，是否該好好說清楚，總比逃避好。」

陳隼聽到林瑾萱的勸說話，心裏頓時明暸，顏曉兒應該說服了林瑾萱為她做說客。一想到顏曉兒，陳隼即心生煩嫌，只想立即撇清關係，特別是他最不想林瑾萱誤會。

「我跟她不是男女朋友關係，妳不用理會她說的話。」

林謹萱沒有即時回話，沉默了良久，嘆了一口氣說：「一個女生哭着去求另一個女生......」她扭頭看着陳隼，語帶怪責地接着說，「你知道要有多愛一個人，才能放下自尊這樣做？其實作為朋友，我不該介入你的感情瓜葛，只是有些醜話我還是必須說。如果你從來不打算認真發展一段感情，就別去找會認真的女孩。」

「我甚麼時候不認真了？妳怎知道我沒有說清楚？我就是不想作無謂糾纏，為她好才斷絕聯絡，好讓她知難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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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陳隼激動的回答，林瑾萱只是嘆了口氣，並沒有即時回話。

她眉頭輕皺，思考了一會才說：「其實...每次行動前先想清楚，真的有這麼難嗎？」她看了看陳隼，又嘆了口氣再接着說，「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一時興起，對方卻可能會受很久的傷？我知道在感情世界裏難定對錯，感覺沒了就是沒了。可是為甚麼你可以把她們傷害了以後，還能擺出一臉是她們不識相的樣子？以你的聰明，甚麼是玩玩的女人，甚麼是認真的女人，我不相信你真的分辨不出來。」

面對林瑾萱的質問，陳隼快氣得失去理智，完全沒法冷靜下來。他盯着林瑾萱，牢牢地看着她，他很想知道眼前這個女人，為甚麼能說出這樣的話？為甚麼總是不相信自己？為甚麼總是把他往另一個女人身邊推？難道她真的不知道他只想對她認真嗎？

他本想解釋，卻因氣在頭上，說的盡是氣話：「我還真的不懂分哪些是玩玩的女人？哪些才是認真的女人？妳這麼懂得，是吧！來，妳告訴我，甚麼是認真的女人？顏曉兒嗎？像她這種拋下一個希望，卻又一腳把男人踼下深淵的女人，算是認真的女人嗎？」

「我看得出來，曉兒真的很喜歡你。」

「所以呢？」陳隼失笑地問：「她喜歡我，我就要接受她，是嗎？妳甚麼時候跟她成為朋友了，還這麼了解她？妳就一點都不曾懷疑她說的話嗎？妳情願相信她，也不願意相信我說的話嗎？」

「我不清楚你們之間發生甚麼事，其實不應該說三道四，只是作為女人，我覺得...」

「妳覺得？」陳隼突然把林瑾萱壓到梳化上，用力捉着她雙手，「林瑾萱，妳認識我這麼久，不是應該最了解我嗎？我甚麼時候對愛情不認真了？妳告訴我，妳是真心希望我跟顏曉兒在一起嗎？妳明明知道我......」

「愛妳」這兩個字，陳隼沒有說出口，而是化為實際行動，強硬吻上林瑾萱的唇。他感到林瑾萱先是身體一僵，繼而抖了一下，才用力掙脫被陳隼捉緊的手。

但女人的力氣終究不及男人，特別是憤怒而失去理智的男人。

陳隼沒理會林瑾萱的掙扎與害怕，更用力吸啜她的唇瓣，用舌頭把她雙唇撐開，企圖透過這粗暴的行為，把壓抑不了的情感，所有的憤怒宣洩出來。

林瑾萱狠狠咬了陳隼的唇，陳隼痛得捂着嘴才停了下來。林瑾萱用力把他推開，說：「你瘋了！不要用對待其他女人的方式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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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隼坐起身，看着林瑾萱說：「所有人都可以誤解我，就只有妳，林瑾萱，妳不可以不信任我。只有妳，不可以把我推向別的女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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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萱沒有回話，整理了一下衣服及頭髮，站起來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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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關門前，她冷冷說：「我一直覺得我們是比家人還要親的朋友，所以一再試圖為你的行為辯護，努力去相信你。可是今天你卻把我當成平常繞你身邊轉的女人，讓我變成你感情上的幫兇。我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為甚麼能把玩弄感情的人當成朋友？我是不是同等卑劣，才能一再縱容你？如果真是這樣，我真的後悔當你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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