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死亡 - 膽小鬼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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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夏天而言有些過低的溫度，以及，充斥鼻腔的刺痛氯味，都在提醒著我這裡是醫院。

感受到來自全身上下的肌肉悲鳴，忍不住大幅度地伸展了遍，隨著動作，床吱呀吱呀的叫著，而藉由順過的視線所見到的是——整碗削好的蘋果。

不知為何的，嘴饞了起來。

伸手想去觸碰那誘惑人的小東西，換來的卻是一句「那不是給妳吃的。」

頭對著聲音來源一扭，是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國中女孩子，嘴中發出的卻是冷漠的話語。

對於吃的渴望又使我再次伸出手來。

「就一口……「吃屎。」

「現在的國中生都這麼小氣的嗎？」

「我是高中生，還有根本就不是那個問題。」

臉上的表情皺的跟梅干一樣，是有這麼嫌惡我嗎。

「……是喔。」

不過這麼嬌小的高中生倒是挺少見的就是了。

意識到這是自討沒趣，準備轉過頭沉沉睡去時便被叫住，「要吃也不是不行啦。」是傲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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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妳要聽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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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而已倒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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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只是想找人說話，什麼嘛，把一塊蘋果拿到面前，喀喀的吃著，是顆酸甜適中，十分美味的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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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老闆的獨生女。」

「咳、咳咳！」

「怎麼了嗎？」

「沒事、妳繼續。」

一來就是一發重擊……差點浪費一口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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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唯一的繼承人，我被迫接受著所謂的“菁英教育”，我天天被要求著學習一切我將來所“需要”的東西，上著一切我所厭惡的才藝課，只要我的學業成績有任何一點下滑，面臨的便是一個月的禁足與手機沒收——」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Z4pNTFKs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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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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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的音量提高令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氣，這也才注意到自己的視線應該放在她身上的，轉過頭去，看見的便是那雙，緊緊抓住床單的、帶著一痕血色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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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都沒關係！我都能夠忍受！只不過，就連支撐著我的唯一夢想，也被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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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乎跳舞能夠賺到多少，我也不在乎會有多艱辛，我只是想跳舞……。」

伴隨著減弱的語音，她低下了頭，纖瘦的身軀愈發顫抖，床單的皺摺也更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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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像是個有錢人會說出的話呢。」

「是喔。」放鬆了手「反正也會是最後一次這樣了。」

「發洩出來之後，感覺自己好像釋然了，隨時都能夠毫無留戀的去死。」

「不，妳沒有。」又拿起了塊蘋果，「妳不過是消極的賭注罷了，想像著『如果我即將死去，會不會有人因此而改變？』這般等待著。」啊，皮沒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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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有敵意的目光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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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這種半吊子的想法，是死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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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又知道了？妳根本不了解一切。」

「妳知道嗎？」我反問著，「生物之所以能夠生存的原因。」

理所當然的被回了「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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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順從本能，強大的生存本能促使著生物畏懼死亡，而得以活著。」

「人類當然也不例外——」我緩慢抬起了沒拿蘋果的那隻手，那是帶著深紅色、駭人結痂的腕。

「……。」見她那副驚訝的模樣，我又不禁調侃一句「這樣算是同類嗎？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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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感覺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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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大概是種不可抗力吧，我的刀刃無法下沉，而越是望著切口，就彷彿自己即將真的死去一般，所以我害怕了。那一瞬間，便是歸順本能的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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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死的人，為什麼會害怕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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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想做的事還沒做完啊，妳不也一樣，所以才說妳的想法半吊子。」

「不想死就別死，免得之後真的想死又不敢死。那種痛體驗過一遍就不敢再來一次了。」

「還有，要死就記得挑那種乾脆點的方法，不要讓自己有思考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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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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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才發覺自己好像不知不覺碎念起來了，她用著錯愕的表情望著我，「妳是不想要我死還是要我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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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要妳現在死啊。」，「蛤？」

又來了，一臉這女人在說什麼瘋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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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是想跳舞？死了去哪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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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先試過再去煩惱要不要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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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間，門被打開，打斷了她的沉默。

「稚小姐，妳的親人來拜訪囉。」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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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小朋友快回家去，手劃到一下哪有需要住到加護病房啊。」我翻了下，背過身去，「還有，蘋果很好吃，但是削的跟月球表面一樣，一定平常都沒在做這檔事的。」順便把棉被蓋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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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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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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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皮鞋的腳步聲後，我便什麼都沒聽清了，不過那也不怎麼重要。邊整理著思緒，悄悄撫上了自己的腕，

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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