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英香】I Dreamed - Chapter 7 - Determination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亞瑟先生在吉普車開得比較穩定後提問：「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不是說了英雄出場就是要拯救平民百姓嗎？」

瓊斯先生坐在副駕位置一臉興奮地重覆，駕駛著的小灣唯有沒好氣地回答我們：「我們看到了某棟大廈的求救信號，本來想去看一下的。」

跟我們原本的目的地是一致的嗎？

她繼續說：「不過在前往途中就聽到槍聲，發現了你們，於是決定先把你們救出來。我真沒想到會看到老師。」話落，她控制車窗打開，穿著運動套裝的本田先生將一把狙擊槍拋進來，然後以敏捷的身手爬到亞瑟先生的身旁坐下。

「現在我們去哪裡？」我問，微微扭動身體，想在狹小的後座裡尋找舒適的坐姿但徒勞無功。

「先迴避一下。」她回答：「依照這個情況，直接衝往那棟需要救援的大廈顯然不是個好時機吧？我們先離開這裡稍作休息，補充一些物資，制定好計劃後才進行救援。」話音剛落，她猛然轉動軑盤，避過了一架停駛在路上的車。而當車身再次穩定後，我瞥向她的打扮，發現是普通的汗衫、牛仔短褲和運動鞋，腰間的皮帶扣著槍袋，大腿則套上了一個裝著匕首的袋子，看來像特務電影裡的狠角色。

瓊斯先生接下來換了話題：「話說，根據剛才的情況，這裡變成了這個鬼模樣應該跟王耀有莫大關係吧？」他把雙手放在腦後，背部緊貼著椅背自豪地說：「總是說什麼『外國勢力入侵』，到頭來還不是用我們的方式來破壞世界嗎？」

亞瑟先生忍不住吐出了一句：「這不值得自豪吧？笨蛋。」

瓊斯先生笑著回應：「但這不是很有趣嗎？你的先生總是在自相矛盾吧？賀瑞斯。」

我愣住，沒想到話題突然轉到我身上。

灣把車駛過一個轉彎位後，亦將焦點放過來：「小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這裡是香港吧？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我們一醒來就發現自己在這裡了。」

他們跟亞瑟先生不一樣，沒有自己存在於夢境的自覺嗎？那我應該要拆穿還是──

亞瑟先生用手肘撞了我一下，然後輕輕搖頭。

配合他們。

我道：「同樣地，我們醒來後就發現自己在這裡了。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瓊斯先生舉起一隻姆指說：「歡迎加入無知行列！」

亞瑟先生一臉無奈。「你到底在自豪些什麼啊？」

這兩個傢伙在我腦裡還是如此吵鬧。

「我們先來總結一下現有的情報吧。」一直沉默的本田先生終於開口，英語中夾雜了大量的日本口音：「我們睡醒後就在疑似香港的城市裡發現大量疑似喪屍的生物，對嗎？」

「沒錯。」灣和瓊斯先生異口同聲地說。

「然後我們發現到這些喪屍其實還有人類的知覺，但只要他們承認自己是香港人或說粵語就會被槍殺，而下手的人疑似是王耀的軍隊。」

「沒錯。」目前為止都是我知道的情報。

亞瑟先生不禁問了一句：「你到底要說多少次『疑似』啊？本田。」

「除此之外，我們還知道這些喪屍對活生生的人類沒有興趣，大家都未曾親眼目睹過他們襲擊人類的畫面，但他們似乎會對過大的聲響有反應。」

所以剛才警鐘響起時，他們就走過來了嗎？

「哈哈！這樣一說。你們不覺得這種喪屍很有賀瑞斯的風格嗎？」瓊斯先生聽起來像開玩笑般，我卻呆住，靜靜地聽著：「沒有侵略性的存在，只會行屍走肉，對身邊的人與事沒有任何反應，直到外面傳來一些大事件發生的味道才稍微活動──」

「笨蛋阿爾！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吧？」亞瑟先生乍然喊道，渴望保護我，可是我寧願他不要打斷，只因這樣一來，就好像連他也是這樣認為了。

「沒關係的，亞瑟先生。」我道，給部分情報蓋上「正確」的印章：「如同你們所知道的，這裡是香港，而那些喪屍就是我的人民，所以他們的特質就是如此亦非毫無道理。不過現在就判斷他們是喪屍的話，我認為這是有點衝動的感覺……因為我曾經看到他們從喪屍變回人類的一刻。」

小灣聽起來頗為驚訝：「真的嗎？他們能夠變回人類？」

「嗯。」我說：「雖然不知道要確實做到的條件是什麼，但我親眼目睹了。」

「嗯哼？你真的不知道？」瓊斯先生盯著窗外，嘴裡的話卻衝著我來：

「還是不敢肯定而已？」

我呆住：這是什麼意思？

亞瑟先生不禁道：「我總覺得你好像在針對賀瑞斯啊，阿爾。」

「哈哈！作為英雄的我可是對任何人都是平等的啊！」他滿臉笑容，話裡卻明顯帶刺：「會認為我是在針對他，難道不是因為你太寵他嗎？你也來說一下看法啊，菊。」

本田先生猛然一抖，接著一臉難受地回答：「請容許在下保持沉默。」

亞瑟先生怒瞪瓊斯先生。

「說起來，小香，你們本來的目的地是在哪裡？」大概是想緩和氣氛，小灣問，把車駛進了一條空曠的高速公路。

我回答：「應該就是你們見到的那座大廈。我們想去看看那個信號燈背後的是什麼，但中途似乎一直被先生阻止……」耳邊又再次響起先生的勸告，這令我不禁懷疑他可能早就知道我們要到哪裡去，所以才會出現阻止我們……

欸？這樣一說，是否代表著那個求救信號的背後有著一個答案？

但那是什麼問題的答案？我的潛意識變成這樣的原因嗎？

在這刻，疑問理所當然地沒有得到解答。小灣回應著我的話：「阻止你？那我們現在的敵人是老師嗎？在前往那棟大廈前，我們還是先行弄清楚這些問題的答案比較好吧？」

「到底是不是敵人呢？」瓊斯先生誇張地嘆了一口氣：「可能有人到了現在仍然覺得那傢伙是無辜的受害者吧？這條問題絕對要先問問當事人才行呢。」

《天若有情》的宣傳單張再次浮現於腦海中，電影劇情在腦裡快速播放，斯德哥爾摩症候群這個病名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他所說的「當事人」是我。

但是會這樣想又有什麼問題？作為國家或城市的我們就是如此，既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亦無法拒絕上司的請求。如果先生的上司命令他要把我變成這個模樣的話，那麼他就只能迫於無奈地下手吧？而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努力以自己的方式表達想法──

不對。

如果我單純地這樣想的話，那麼為何他們仍然會出現在我的夢裡？

我瞥向大家，心裡的疑問愈滾愈大：如果我真的認為先生是迫於無奈，為何他們仍然會出現在這個夢裡，把我們救走？這不就是……

不就是在說先生已經變成壞人了嗎？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和壞人的，香。」本田先生在此時插話，神色凝重：「『人們只會以此來稱呼那些對自己有用的人，但是不可能有人能夠對所有人都有用的。』如果你不認同王耀的想法，那他對於你來說就當然是壞人了。一邊反抗，一邊認為對方是好人……」他瞥向窗外，手輕撫著腿上的狙擊槍，半晌後才吐出緊接下來的話：

「是沒可能的吧？」

這刻，所有人都靜默著，就像是為了給我時間消化一樣，耳邊只留下吉普車運作的機械聲。我知道本田先生說得沒錯，有時候想要得到一些東西，就必須失去另一些，這個等價交換的原則即使在動畫裡亦有教導，只不過知道與接受是兩回事──

「就因為喺香港先會被殺！就因為喺香港人先會被殺！」

不久前所經歷的事乍然透進眼底，一下子就為我的想法劃上了決斷的句號：

啊。到了此刻都還在動搖，無法狠下心的我是不行的。

雖然不知道那信號燈背後是什麼，亦不知道先生阻止我到哪裡去的原因是什麼，但有時候，人就是要為了模糊不清的未來而努力，才能夠找到一直生存著的答案吧？

一聲口哨突然響起，瓊斯先生打破沉重的氣氛：「哈哈！把那句話說得像是誰的名言，但那其實只是動畫裡的對白吧？菊。」

本田先生別過臉。

「不過，」他語氣驀然一變，藍眸透過倒後鏡注視著我，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現在的你看起來比現實的你好多了，賀瑞斯。」

欸？

大家都由衷地笑了出來，我卻聽到話中有話，心生疑惑。可惜的是，我正想要追問時，他已經將話題扯回到起點去了：

「所以呢？這一刻的王耀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我愣了愣，接著蹙眉，任由他說下去：

「我們到底要與他對抗，抑或繼續在這城市裡四處躲避？你的答案是什麼呢？賀瑞斯。」

真是的。在帶領話題的技巧上，我永遠都贏不了瓊斯先生……

不過我也能贏得過他的話，先生就不會把他放在眼內吧？

「對抗吧。」我下定決心道：「否則就無法前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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