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原創故事 | 30Days。每天隨機題目練習 - #Day21。紋身/刺青

#可配合時事觀看 #諗到咩作者唔會負責 #盡在不言中啦

他每晚的惡夢，由閘門外的打罵聲，變成了刺耳的「嗞嗞」聲。

那像極了甚麼東西通過電流的聲音，思緒還未來得及過濾到底是甚麼狀況，慢了好幾拍的感官卻早先一步回籠，手臂上傳來的陣陣刺痛成了極佳的鬧鐘，一個激靈猛地抽打在仍是迷迷糊糊的腦袋上，思考能力瞬間高速運轉，隨即發現了這份痛楚非但沒有停止，更是現在進行式地持續遞增着。

他想要睜開雙眼，卻發現眼皮異常地沈重，他不停向眼部肌肉發放指令，然猶如眼睛不屬於他似的一直接收不到回訊。

手臂的痛楚持續，不同於被利器刮傷的觸感，高頻率的一刺一頓動作彷彿是在他皮膚上游走的腳步，或直或圓的行走路線像是在描繪些甚麼，讓他一時之間也搞不懂狀況。

終於，在他快要放棄、想着要不要直接睡回去之際，剛才還找不到位置的眼縫之間，透露出了微弱的光芒。

他終究張開了雙眼。

入眼的光並沒有很強，因為現場環境也不是那麼的光猛。

他轉頭望向手臂的方位，一名女性戴着手套、手握着金屬刺針，正一筆一劃地往他的手臂皮膚刺上墨水。刺針的末端連接着一條長長的膠管，由女人手掌的另一端延伸至他的視線範圍以外，他無意追查管道的去向，明白到那些從未竭止的電流聲並不是對他有害之後，他的思緒又開始慵懶了起來。

對了，他今天是來刺青的。

為了不讓他手臂上的傷痕暴露，他選擇了即使傷口還沒完全結痂，都要用紋身蓋掉。起初他跑了很多間店舖都不肯為他下墨，他明白，但他沒有時間慢慢等傷口結痂，直至他來到這家店、告訴了師傅這是甚麼樣的傷口，師傅再三猶豫之後，終究答應了接他這門生意。

其實他也沒有費了多少唇舌，他只是說出了他的傷口是由甚麼武器造成的，及後的事即盡在不言中。

畢竟他的這個傷口，除了現今那個官方合法的武裝組織之外，沒有其他會被這樣傷到的可能性了。

亦因為如此，一旦被查上門他就真是死無對證了。

啊。

一陣仿如要擘開腦袋的疼痛猛然襲來，痛得他眼前一黑，顧不得手臂是不是還在刺青，他雙手抱頭，圈曲起身體，側身並盡量將頭埋在胸膛裡，本能之下擺出了保衛身體的姿態。

不對。

紋身已經是以前的事。

身體各處隨即爆發出不同程度的痛楚。手腳的痛比起他年幼時運動扭傷時的痛更甚，他甚至不肯定他的骨頭到底是不是斷了。腹部、胸口的痛感最為持續，好像由表面皮膚至內臟的每一個細胞都被抽出來毒打過、再塞回去似的，感覺他每一下呼吸、每一次血脈跳動都會引至體內細胞爆炸。而最讓他恐懼的，是他知道這些痛楚並不是終點。

不對。

他的惡夢應該變成了那些紋身機器的電流聲才對。

「嗞」、「嗞」。

而不是，不是在閘外打得啪啪作響、不久後就會打在他身上的聲響。

「嗞」、「嗞」。

他要見律師。他無話可說。他要去醫院。他——

「嗞」、「嗞」。

他只是想回去。

「嗞」、「嗞」。

拜託讓他回去。

「嗞」、「嗞」。

可惜回應他的，只有這日復一日的惡夢。

「嗞」。「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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