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動夢想 - 徒兒再續

「噢，我的頭......」我攙著床邊的椅背邊角，步履蹣跚地走出陌生的臥房。

「有人嗎?」

氣氛極為靜謐，雖然我不喜歡嘈雜無章，但這也安靜過頭了，彷彿上一秒戲廳內的樂聲還在我心波上蕩揚。

頭真的好暈......嗯?有人。

在已經熄燈的闇黑長廊盡頭只有一道光從門縫裡透出，我循著光的根源走去，人聲也被聽得清楚些。

「區區D等班學員竟然被排到跟我同場排舞，呵，太傷自尊了。」一個語帶調侃的聲音道。

「拜託，就算我是D等班的，我也跟專業的配搭過，好嗎?」

我偷偷地從未關緊的門縫間窺視，本來見到了那名為克里斯汀的女孩便想上前詢問，可身體卻預感性地僵在原地。

「噢?妳是拿毛巾的那個?」

等等，我認得這聲音，在揶揄她的人原來是安琪拉?雖然摻雜著周圍女孩們的笑聲，可我還是清楚知道安琪拉柔細的嗓音。

「我...我」克里斯汀被眾人嘲弄一番後顯得不知所措。

我抓著門邊的手緊了緊，暗暗地為她加油打氣。

「妳可能不想承認......但是......」眼看安琪拉步步逼近克里斯汀，臉色也暗沉了下來。

突然，安琪拉的手使盡力氣往克里斯汀肩上一推，克里斯汀站不穩步伐便一屁股跌坐在木地板上。

我摀著嘴，驚訝到眼睛瞪得巨大，沒想到安琪拉會如此對待一個後輩，怎麼也不相信自己的雙眼所見的。

「妳永遠都是做伴舞的份。」

克里斯汀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回過神後環視著四周正對著她訕笑的群眾露出落寞的神情，起身後便羞愧地向門口衝去，推開門的瞬間和我的雙眸對個正著。

她先是愣了一下後也管不了那麼多，直接奔向長廊的另一端，留我在原地盯著她揚長而去。

我停滯約莫20秒有餘才跟了上去，一路從二樓跨步上白色石階到五樓，還沒完，再推開雕刻細膩的木門來到了天台。

跟丟了嗎?

我望著明亮的月色，登時，一個哭聲從後方的坡道上傳來。

「有人嗎?克里斯汀?」

我在天台瞧見了躲在坡道上方的平台獨自流淚的克里斯汀，看著她哭到抽搐的樣子真的有些不捨。然而，樓下似乎是街頭藝人的領域，柔和的長笛聲令人醉心。也不知是哪來的想法，我在平台上挪移了右腿一下後，輕輕地踮起腳尖預備好舞蹈的姿勢。

好美的月......

舉高著右手在空中像個孩子似地比劃，歪著頭的我為聽清楚節奏而傾耳聆聽。

不知不覺之下，雙臂原先的圓弧緩緩地在空中伸展開，抬起雙臂的胳膊，感受涼風的沁入，有別於平常的形式上，這種感覺是什麼呢?

彎起右腿的我帶著輕盈的身子隨風飄逸，每一次的轉圈都把月色遮了又遮，在月光映照下，有別於舞台上刺眼到不舒服的澄光，這般的柔和也讓我很快地沉浸在了灑滿平台的雪白之中。

「不可思議......」身後的氣音低聲道。

「嚇我一跳。」我轉過身便見到克里斯汀直挺挺地站在我跟前。

真是......才剛開始。

「不可思議，姊姊妳是天使嗎?」克里斯汀一邊揉著眼眶一邊笑著道。

「什麼?」

「是什麼呢?這種湛藍的月色配上妳那曼妙的舞姿，是藍調呢!舞蹈的顏色是水藍色還帶了一點......」

「悲傷。」克里斯汀娓娓道出這兩字，我的臉又僵了一陣子。

「妳將來有意跟我一起跳嗎?」我扭捏地吐出這一句。

嗯?

克里斯汀面無表情地望著我，大概五秒了，怎麼......是覺得為難嗎?

「不想也無所......」

「什麼?這真是太棒了!真不敢相信妳願意收我為徒!」克里斯汀神色大變的模樣讓我一時之間還搞不明白。

不......其實我只是想請她此刻與我一起來段舞蹈......不過，這或許也不賴。

「天啊!我太高興了!」克里斯汀熱情地將我擁入懷中，這力道大到我喘不過氣。

「放開我!」

「噢抱歉啦!那~我什麼時候開始練習?我能和韓森老師借教室，他不會介意的。」

韓森?對喔!

「請問妳知道為何我會在妳們的休息室嗎?」我有不祥的預感......

「韓森老師抱妳進來的呀!哇好興奮喔!明天幾點練習呢~」克里斯汀不以為意地道，我臉色卻略顯難看。

果然......真丟臉。

「那老師妳想到哪一間練習室教舞呢?」

「我們到薰衣草田吧!」

「蛤?」

「這裡是?」

一片紫丁香的色彩佈滿眼簾，雖然是再次造訪此地，可還是為這美得驚豔的景象給勾走了魂。

「是當初遇見姊姊的地方耶!」

「我說，妳至少該叫聲伊莉莎白老師吧!」

「抱歉。所以第一步是?」

「我看妳的第一步......」我仔細的把她從頭打量到尾。

「感受自然的薰陶吧!」我講出當初對安琪拉說出相仿的話，但我抱著不怎麼期待的心去面對克里斯汀的回覆，畢竟打從以前到現在也沒有人能真正理解我說出的每一句話。

「好!感受自然的色彩~嗯哼~」她的腿霎時如同抽蓄般地亂踢。

這......到底懂了沒啊?

「妳怎麼了?」

「我在感受蘊藏於自然中的動能啊!」

簡直胡來一通。不過，我除了在一旁看著，還真的什麼事都不能做，看著她雜亂的舞步我不禁揚起嘴角。

在這一段時日，克里斯汀異常地耐心等候，沒有等到我下個指令時都維持著現狀，然而，她的身體的僵硬度是有改善，可是舞步卻更加凌亂了。每每到了夜幕高垂，我總向神禱告能眷顧她，這一切究竟是對她好，還是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這裡的夕陽美得不可思議呢!」克里斯汀興奮地道。

「嗯。但......總覺得明明萬事都具備了，但猶有不足的地方。」

「妳知道我為什麼想跳舞嗎?」我聳了聳肩。

「因為我想跳出能讓人產生共鳴的舞。」克里斯汀用整張臉感受夕陽的暖意，閉起雙眼，有意無意地道。

「我想跳舞，因為這對我來說就像陽光、空氣和水，我想讓大家看到我對舞蹈的熱誠。」克里斯汀的雙眸微微彎起如一彎新月。3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MHKDf3OpE

陽光、空氣和水?生命的舞嗎?那我是為什麼......3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GoXuBjON

「伊莉莎白呢?妳為了什麼而跳舞?」3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e60DLNAND

我是為了嗜好還是生存?

頓時，我的腦袋儼如電視機的雜訊，沒有搜索到任何的資料，難道一直以來都在跳著沒有意義的舞嗎?不然為什麼會沒有目標也沒有熱誠，那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跳舞呢?

眼前原本斑斕的田園在眨眼間便失了色彩，除了心臟的跳動沒有任何的聲音入耳。3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SNMAaNWwp

畫面轉移到了凡爾賽鎮孤兒院的大庭院裡，眾多孤兒裡只有一個孤兒顯得鬱鬱寡歡，人們不斷從她的眼前匆匆路過，孤兒的眼裡流露出的一種哀傷和我銀灰的瞳色相互對應著。

這時，一位長相秀麗的年輕修女出現在了孤兒眼前，笑靨迷人好似帶著一縷春風。

她牽起孤兒的手，推開黑色的鐵欄，地上的水灘如明鏡般地映出了兩個揮轉一致的身影，來回舞動的兩人臉上盡是喜悅，幸福的氛圍從一支毫不起眼的舞裡頭滿溢出來。

這是.......?

孤兒黯淡的臉龐重拾光彩，用心去感受著舞蹈帶來的感動。

索菲亞回眸的一笑從腦海中一閃而過。

「我跳舞是因為......」回過神，克里斯汀的話宛如暮鼓晨鐘使我恍然大悟，我緩緩闔上眼簾，嘴角正逐步上揚。3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LnMhFuZ1i

「舞蹈是我的生命源頭。」3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ZPoDFUX6

「喔?生命?」3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eXxwWAb0

「我要跳......」

「我要跳，直至我生命的盡頭。」

索菲亞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記憶當中，我因跳舞而活，就如我因索菲亞而活。3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jeUVqvpH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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