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 紅舞鞋

　　那是個寧靜而祥和的小鎮。

　　那天，小鎮中來了一位意外的訪客，一位少女。

　　少女有著一頭微卷蓬鬆的金髮，白皙的臉頰上有些許的雀斑，讓她柔嫩的臉蛋，染上一絲稚氣。她穿著輕便的衣裳，衣服並不華麗，但也不失精緻。少女最突兀的是那雙鮮紅的舞鞋，明亮的太陽打照的閃閃發光，更讓她在人群之中格外的亮眼。

　　她就這麼站在往來的街道間，凝視著往來的路人。

　　每當有人看向少女，她就會依提裙子微微彎腰，恭敬的向對方行禮。

　　也不知道是誰帶頭喝采，又是誰開始鼓掌。

　　｢啪｣的掌聲落下，猶如牽動少女身上的開關，紅色舞鞋｢踏踏踏｣的敲打著節拍，隨著舞步地面泛起塵土，少女由如展翅的天鵝翩翩起舞。

　　在這樸實的小鎮中，少女很快的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本來三兩的人群漸漸聚集，隨著掌聲越發響亮，少女的舞步也越發勤快。

　　她彷彿提線的木偶，絲毫不覺的疲倦，雙腳飛快的舞動著，嘴角勾起一抹迷人，兩頰泛起甜甜的酒窩。

　　一波人潮散去，又聚集了一波，漸漸的天色黯淡了……

　　直到最後一位觀眾離去，少女像洩了氣的氣球癱坐在地上，她淺淺太了口氣，看著地面那頂堆滿錢幣的帽子，再度泛起喜悅的笑容。

　　她拿著這些錢去鄰近的麵包紡，買了些麵包，之後朝著小鎮遠處的小丘走去……

　　格天少女又出現了，相同的方式成了她維生的工具。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少女也漸漸的成了小鎮的一份子，只是鎮民們漸漸的感到恐懼。

　　少女每日都會出現在這條街上，風雨無阻的出現，並跳著相同的舞步，而且人們月是拍手她就越是勤奮。

　　小鎮不時有訪客來訪，久而久之少女賴以維生的舞步已經遠離了鎮民，轉向這些遠來的訪客，而她完全不知道鎮民的想法。

※

　　｢那個女的一定是被詛咒了!｣

　　｢每天晚上都去山丘上那間空屋……｣

　　｢還不只這樣呢!有一次我老米的鋪子碰到她，結果阿……那時只是有個人拍了一下手，她忽然在大街上跳舞，那張臉充滿慌張，卻是帶著微笑，就這樣……就這樣跳著遠離街道。｣

　　｢真、真是太恐怖了，一定要把這個惡魔趕出小鎮!｣

　　小鎮中眾人繪聲繪影的說著，只有少女自己並不清楚。

※

　　又過了不久，一團馬戲團的戲班到來，他們要在假日在鎮上演出。

　　鎮中的人，人手一張宣傳單，少數人手中還有另一張告示｢尋女啟示｣。

　　那天夜裡，馬戲團演出如期展開，跳火圈的獅子，小丑在鋼絲上騎著單車，三演怪胎的噴火秀……琳瑯滿目的演出，讓眾人渾然忘我。

　　就在演出即將結束，少女被偷偷的戴到表演台前，那位馬戲團團長，看著台下的少女，雙眼瞇成一線，淚水如噴泉般湧了出來:｢女、女兒阿!我的寶貝女兒，爸爸終於找到妳了。｣

　　充滿喜悅的團長，甚至忘記了演出，連忙跳下舞台，來到幾人面前，感謝的握著對方:｢真的太感謝你們了，我女兒已經走失一個多月了，這段時間我又忙於巡迴，好在上蒼保佑，上蒼保佑她終於回到我身邊了。｣

　　團長說的時間和少女出現的時間吻合，這讓鎮民信了一半，這時團長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我這苦命的女兒，天身就有殘缺……｣

　　他說著，忽然啪手，少女就如過去一般，開始輕踏著舞步，團長速度越快，舞步也就越勤奮，團長節拍一變，少女的舞姿出現了變化，那是鎮民不曾見過的舞步，而後團長一短截輕拍，少女瞬間停下腳步。

　　團長來到少女身旁，輕輕擁著她:｢乖女兒，妳終於回到我身邊了，以後別在走失了。｣

　　隔天，馬戲團離開了小鎮，少數知道此事的人認為自己做了好事，多數人慶幸被惡魔附身的少女終於消失了。

※

　　馬戲團巡迴演出——

　　紅色的布簾慢慢身起，空蕩蕩的舞台上，放著一個大甕，甕中有個一頭蓬鬆金髮的少女。

　　少女的臉龐很白皙，有些許雀斑，她的眼神空洞的毫無靈魂，隨著台下的掌聲搖晃著腦袋。

　　在甕旁邊寫著一個牌子｢不倒翁少女。｣

　　她從小被賣到馬戲團，聲音被團長奪走了。她喜歡跳舞，所以她一直都在馬戲團中跳舞，直到她脫逃出去，又被抓回來後……

　　她再也無法跳舞了，如今她的四肢也被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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