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亞雖然背著光,但臉上的表情明顯和緩了。即使他知道伊哲在避重就輕的,略過他真正想聽的部分。既然伊哲不肯說,那再問也是沒用的。能有精神編排這些話,想來他也恢復得不錯,知亞淡淡的說:「是這樣啊。」
原本還想編造其他說法,伊哲疑惑的看著知亞轉身走到沙發前坐下了,心頭一驚:「秦先生,您請去休息吧!」
知亞朝他揮手禁止,眼神專制陌生,伊哲識相的順從了,坐回床沿。
一陣尷尬的沉默,知亞不說話了,伊哲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正襟危坐著。
敲門聲響起時,伊哲有如迷霧中伸手不見五指的人,納悶的想這時間還有誰會來敲他的門,還是知亞端聲應道:「進來。」
聞到食物的味道,看見進來的人是香香,她手上端著托盤,讓伊哲警覺到不詳,視線相交之時,輕皺著眉頭,對她施以戒惕的寓意。
香香先朝著伊哲綻放無邪的笑靨,再向知亞點頭示意,渾然天成的演繹一個天使般純真的少女。
「來,放在這裡。」知亞打開房間的大燈,指示香香放置的地方,一邊說:「伊哲,過來吃點東西吧!」
伊哲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小心的踏穩步伐走到桌前,發現擺好的食物都有考慮到他的身體狀況,找不到藉口推辭。但無論她端上來的食物看起來多麼可口,他現在也不會嚐上一口。何況知亞正說出他早料想到的:「這全是香香做的,你就吃上幾口,不要辜負她的好意。」
先別說他晚上的飲食習慣,萬一桌上的食物有問題?
知亞對著頓足不前的伊哲嚴格的說:「你要聽我用命令的嗎?」眼前事已至此,只能前進不能後退了。
「好了,你是想我們兩個人誰餵你呢。」知亞擺出絕不通融的態度,緊盯著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看起來只差沒把他綁起來進一步灌食了。
伊哲如坐針氈,左邊知亞雙手環抱胸前,香香站在桌前,開心的看著伊哲,一臉期待的表情,把知亞慫恿到極點。
「你如果這個時候還像平常一樣挑食,我是絕不允許的。」
知亞修長的手指出現眼前,伸向餐具,伊哲立刻定住精神,伸手拿起湯匙,集中意念,十分自然的抬起頭說:「知亞,你累了吧?」
從伊哲眼中逸出令人心顫的光芒,沒有敬語,還直呼他的乳名,完全出乎意料的轉變,知亞錯愕的望著他,不知該高興還是好奇,伊哲看起來迥異非常,應該熟悉的臉孔卻沒有他所認識的樣子。心靈的防備在此刻全然崩解,本心的意志和腦中的疑問被那一字字強力訊號撞擊到角落,只剩下伊哲所擲出的暗示:
累?我…我累了……。
知亞漸失心智意覺,眼中所見都消失在逐漸失焦深遠的瞳孔。香香的笑容登時消逝不見。
「那麼,你到沙發上坐著,好好睡一下。」伊哲一下指示, 知亞夢遊一般,左搖右晃的開始動作。一在沙發上坐下,就往椅背一攤,闔起眼睛真像睡著了。香香看都沒看他們,她仿如置身事外般低垂著臉,不帶任何表情。卻讓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怪香。濃烈,刺鼻。伊哲半束起的長髮在無風的房裡卻飄著,他沒想到這麼快就必須處理這事情,抉擇的時間太倉卒。他剩下的問題是,站在保護知亞的立場,他無法強行拔除香香對他的影響。但是眼前的女孩沒有資格與主人在一起,不只是條件上的問題,而是她採用異術非法佔據知亞的心。所以,把她趕出知亞的牢籠吧。受傷後體力太疲乏衰弱了他的意志,容易流連於悲觀的想法,伊哲必須倚靠聳立他心間的絕對制約法門,戒令與使命刻鑿其上,生存的絕對目的透醒他的全部精神,並且加強了他的意念,助他施展第一次反制。
從影之間來回僅需一眨眼時間,雖然藉助心間法令,對付香香並不需要太侵進的揚場,伊哲只用了點小技兩。
「喀鏘!」放下手中的湯匙,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響。金屬與木質的撞擊聲,若要比喻方才兩人的對峙,香香是這木質,而伊哲是金屬。對峙時的衝擊,也像這一聲響,一旦它過去,並沒有留下傷害,只是受驚了心房,香香的肩膀猛然顫了一下,心念潰散。
「妳不要再費勁了。」伊哲意有所指的說。
她終於抬頭看他,勉強裝出鎮定的模樣。
「哼,不愧是首席。」
「妳很清楚我們之間的差別。」
「你想怎樣?」小嘴崛得高高的,孩子氣的翻了翻白眼,撥撩起長髮,故作姿態的半側身。
伊哲投以溫和的微笑,反問道:「妳想要什麼?」
「你少跟我裝腔作勢的!」香香氣鼓鼓地防備,以為伊哲這是在嘲笑她,橫瞪著眼想虛張氣勢。
「喔,我問的不夠清楚,」伊哲偏著頭用單純的語調問:「經銷權?專利?還是……整個秦族產業?」
「你好邪惡!」香香怒火中燒的尖叫起來:「你怎麼可以這樣!」香香痛恨他至極了,看起來真摯無害,說出口的話卻像毒箭一樣直刺要害。但她可不吃這一套!她從來都不是被唬弄的那一方!
伊哲的試問沒有得到他以為的效果,雖然不明白她為何這麼快就失去自 制,不過既然她已經亂了方寸,要迫使她投降,就趁現在。
ns 172.70.126.104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