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之劫 - 第貳拾肆回幽冥縛靈陣千里因緣劍

人類，強大，卻也弱小。

　　....

　　二百年，對凡人或許是兩三輩子的時光，但對有能力，有天賦悟道問長生的人來說，就是一眨眼的事，匆忙得仿佛什麼都沒做過便隕落於世間，再步入輪迴。

　　五界中，嚴格來說只有人妖魔三族，其中魔族從來沒有凡物，他們生而強大，妖即使再弱，幾手妖法亦是略懂一二，只有人類最是弱小，因為他們什麼都不會。

　　可人類也最強大，天生齊全七情六慾的他們是天道的寵兒，可以迅速悟道跨步而走，而且在龐大的基數下，天才總是一堆一堆的出現。

　　但代價同樣也有的，那就是即使步入道境，目前所知者，只要不斬去三屍登仙，壽命再長不過千餘年，與妖族動輒數千年，魔族動輒萬年相比，實在是相差太遠。

　　即使當年被譽為人族最強的人皇，從生到滅亦不過一千八百多年，連二千都未曾看見。

　　得知司馬紅霞不在山中，龍墨沒有太多想法，他與她的壽命不一樣，何況身中巫術的他，現在要做的事就是先找尋到解決的方法，否則眨眼即過的時光，等待他的就是一種長生。

　　非他所愿的長生。

　　在那位守門老人的幫助下，龍墨與司馬原閒聊了一會外方之事，便帶著緣劍匆匆離開摘星樓。

　　利用特殊方法遁出結界後，遙遙望著被雲霧掩藏了的家，只剩下自己一人的龍墨終是輕輕長嘆一口氣，心中湧起莫名的悲傷，在想著自己是不是走到盡頭了？

　　「悲笑都要活著，找找吧，說不定命不該絕，而且那些事我也無力插手，走了，走了。」

　　無人的雲霞之地上，龍墨低語一句，心知肚明的他便又展出笑容，壓下道境的修為向著人間界而去。

　　蒼松翠柏，綠蔭盎然的山道中，一身灰色儒服的龍墨手中搖著紙扇，看了眼半空中的緣劍指向下方，不由咦的一自語道：「咦，這破劍竟然有反應了？」

　　順著山道旁的小溪，在淙淙的水聲裡，風吹起了少年儒生的髪絲，吹動了人間的緣。

　　遠眺著山下升起的炊煙，龍墨摸了摸下額，自語自言道：「這種村落聚居地有啥與我有緣？古物？人？算了，算了，好久沒看到活人，過去吃點東西也好，沒點東西下肚總覺得怪怪的。」

　　晃晃悠悠的前行中，山下忽然有數十人直衝山上，其中男女老少都滿臉驚慌之色，他們身後則是一位渾身鮮血的少年提著長刀不斷往後張望。

　　慌亂的腳步聲，婦人懷抱的孩童哭聲中，順溪而下的龍墨輕皺眉頭急步搶到跌倒在地上的老人前，扶起他問道：「老人家，發生何事，如此驚慌？」

　　「鬼，有很多鬼...，公子快走。」

　　鬼？很多鬼？

　　龍墨疑惑問道：「鬼？怨魂？」

　　抬眼看著遠方寧靜的天空，怎麼也看不出一絲怨氣的龍墨安慰道：「老人家別慌，我且看看。」

　　化身什麼便像什麼的龍墨說完一步縮到那名明顯是負責斷後的少年身旁問道：「發生何事？」

　　看到突然閃現在身旁的龍墨，滿身血跡的少年也沒什麼驚訝，畢竟這裡雖地處偏僻，但不時還是會有飛天遁地的問道者路過，甚至停留三數天。

　　抹了抹臉上的血跡，一臉凶悍神色的少年看了眼下方，停步回道：「不知道，今天村裡的人突然像是發了瘋的殺人，而且不時有黑霧從地下湧出，我好不容易才救了村長他們出來，其他人恐怕都...。」

　　拍了拍少年肩膀，看著一臉哀傷的他，龍墨想想道：「各位休要慌張，現在沒人追來，我乃齊物境問道者，我且去看看。」

　　仿佛能鎮定人心般的聲音輕輕傳入在場所有人耳中，聽到齊物境三字的少年，瞪大了眼睛看著似乎比自己只年長幾歲的人，訝然道：「齊物境？仙長，救救村民，救救大家。」

　　「仙長...。」

　　「仙長，救救我家孩兒。」

　　「仙長，求求你...。」

　　七起八落的聲音中，龍墨揮手示意眾人安靜後，點頭道：「一定，一定，我定當盡力。」

　　平靜的臉容下，龍墨心中卻不斷盤思起來，鬼？鬼你奶奶的，鬼能扯出幽冥之氣？我真是見你個大頭鬼。

　　大地上湧出黑霧只有一個可能。

　　幽冥之氣！

　　就只差在那幽冥之氣有多強大，而且除了那些凶地，死地外，根本不可能無緣無故湧出湧出幽冥之氣，這其中必定有問道者在操控。

　　倘若太過強大，即使身為道境，龍墨也一樣掉頭就跑，無他，不說被那冰息壓制住部分力量，就算是全盛時期，他的道境在五界中亦只是渣渣。

　　或許在那些還掙扎在問道邊緣的人來說，龍墨已經像神一樣，但他自己清楚以他的本事，可以說是弱渣中的弱渣。

　　不說單手捏死他的老人，與他同輩的人中，他就被人用火烤過三天兩夜，提劍壓得他氣都喘不過來，更被一女子追得滿仙宮溜。

　　「你先護著他們在這裡等等我，我先去看看。」

　　說完不等那位叫陳風的少年回答，一步跨出十丈，便往山腰中的村落而去。

　　朗朗晴空之下，清澈的山溪聚流成河的山腰中，一座寧靜的村落與世無爭般儜立在山中，只是不遠處縮在樹上的龍墨看著陰風陣陣，靜得連蟲鳴也沒有的地方，眉頭深鎖起來。

　　「這鬼個屁，縛靈陣啊，那個修鬼道的傢伙潛出幽冥界了，麻煩死了。」

　　看著遠方地面湧起的黑霧淡淡薄薄，知道縛靈陣才初啓的龍墨嘀咕了一句，一個遁步便跨過河流，站在黑霧外圍，也不在乎是否有人看到。

　　他可以肯定現在村裡的人已經陷入沉睡，而那位鬼修正忙著牽扯陣法，只要他不步入黑霧，他發現不了的。

　　回憶了一下關於縛靈陣的記載，龍墨在村落的入口綠樹下看著還在凝實，還沒有開始漫延的黑氣，抓了抓頭嘀咕道：「可惜千世那丫頭騙子不在，不然就簡單得多了，這破陣我不會巧破啊，力破？咦...。」

　　突然想起什麼的龍墨從懷摸出那把緣劍，掐了兩個手印，看著緣劍盤旋一圈後指向村子，低語道：「果然，看來怎麼也得闖一闖。」

　　「能偷偷潛出幽冥界，頂多齊物境？就算被縛靈陣壓制，難度也不高，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心中打定主意，從小書中抽出薄刀，再檢查了一下雙手袖中的寶物，龍墨往著村落中步入。

　　「咦，有問道者？」

　　龍墨步入黑霧中時，地下洞穴中一個虛幻的人影抬頭望了眼上方，一道幽幽的沙啞聲音就那樣在黑暗的洞中響起。

死寂的村落中，簡陋的石屋就那樣繞著河流而建，走到在黑霧中，龍墨一路前行一路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一切，看著路中被斬殺的人緩緩化作白骨和陷入沉睡的人不斷散溢出魂力，龍墨雖心急，卻毫無辦法。

縛靈陣，以五角為支點建立起來的幽冥之陣，在幽冥界的荒野外倒是常見，但另外四界卻是罕見之物。

因此龍墨也只是聞其名而不太懂，找出支點再計算出陣法源泉他倒是知道，但那個支點怎麼找，他可就不懂了，

畢竟那種千變萬化的支點，每個鬼修用出來都不一樣，連幽冥界的問道者亦需要時間找尋，更別說連去都沒去過幽冥界的龍墨。

站在村落中央，已經來回遊蕩了兩次整座村落的龍墨一臉喪氣自語道：「這破陣的支點在那裡呢？怎麼都找不到，難道將整座村落連地皮都燒掉？」

捏了捏手中的赤符，龍墨差點就想著送一把火燒光算了，可惜不說禁法符的珍貴，單是村中那些還未死透的人，他就硬不下心腸，而且燒也只能破掉大陣，最多令到控陣的問道者被反噬，對找到他的所在毫無幫助。

「敗類！拿命來！」

就在龍墨正在沉思的時候，半空中一道劍光從遠方奔襲而至，嬌喝過後，一位少女腳踏虛空電射而至。

被驚虹一劍嚇了一跳的龍墨感受著那道熟識氣息，腳下一跨，遁出十丈同時揮刀擋下那一劍，罵道：「死丫頭，你才是敗類，是你爺爺我。」

此時凌空而至的少女，左手劍指一劃，再喝道：「敗類，受死！」

看著空中又斬來的飛劍，龍墨右手刀橫斬，左手對著空中少女一彈，罵道：「停，再不停老子滅了你。」

少女眼見連續兩劍無功，閃過那一指，聽著熟識的語氣，警戒問道：「你是誰？竟然佈下縛靈陣強行滅殺生者聚靈，簡直天地不容。」

龍墨看到空中的綠衣停下，長舒一口氣，連續往虛空連彈數指，踩著彼岸花升空，沒好氣道：「你猜？」

「咦。」

驚訝的咦了一聲，綠衣少女左手現出一個鈴鐺喝道：「龍墨，你竟然如此喪心病狂，本小姐識錯了你，束束就擒，我尚可替你求情。」

「你老人家就不能長點心，看清楚再殺人？」

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綠衣少女，龍墨看著她手中的鈴鐺不禁一陣心驚，風雨閣瘋了？竟然讓這丫頭帶著這鈴鐺歷練。

他不知道的是，這鈴鐺會在綠衣少女手上，正正是他殺了那位蕭雲惹出來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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