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怎麼知道他的名字？」
「你的電腦桌上，他的背包，上面有名牌。他該不會只是學生吧？」帆雅說，瓦西德很快往鐵櫃旁的電腦桌上瞥了一眼，果然看見青年昨晚隨手擱置的背包。
「那也可能是約翰的啊！」瓦西德近乎哀號的說。
「我認識的約翰，可不會在背包裡放著冰上曲棍球雜誌，還有明顯私製的仙人球毒鹼(注一)。」帆雅雙手叉腰，毫不留情地繼續說出讓瓦西德無言以對的話。
「我不知道他持有毒品。」瓦西德臉色難看的說，但是他想到昨晚克萊在第一時間就有告訴約翰‧克雷自己是警察，那是一個很明顯的警告。
「就像我剛才說的，我不管你宣洩的方法。」帆雅嘆氣，然後確認資料夾已經收入隨身的皮包中，「但是身為執法人員，你的交友圈如此複雜，要費更多心力盡量避免自己惹禍上身。」
「我把這件事交給你自己處理，我今天下班了。」
用溫和的語氣說完，帆雅沒有等瓦西德下一步的反應就走出了他的家門。等帆雅一關門，瓦西德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然後在轉頭的瞬間剛好也看到自己的臥房被打開。
「什麼都不要說。」瓦西德冷冷地向正要開口解釋的橘髮青年說，走到電腦桌邊，果然在半開的運動款背包裡看見了帆雅所說的乾燥仙人球。
「這在『完美的漢魯凡蒂』裡是合法的。」約翰‧克雷用理直氣壯的語氣說，他這個樣子比瓦西德認識他起任何時刻都更符合他的年齡。
「但是販售需要執照，我猜你沒有吧？你把毒品帶到政府探員家裡，到底在想什麼？」瓦西德沒有把那包乾萎的仙人球拿出來，只是關上背包。
「又不是你自己發現的……」
「既然你偷聽了我們的談話，就應該知道你的處境由我掌握！現在，我希望你去洗澡，我還趕著上班！」瓦西德吼完，青年又縮回了房裡，也不敢要求他歸還背包。
接下來的幾分鐘，瓦西德都在和客廳與相連著的簡陋廚房裡來回踱步，不時還走到存放前室友物品的鐵櫃，往其上猛踢幾腳。
等到梳洗好自己的克雷走出房間，已經稍微平復情緒的瓦西德一邊喝手裡的即溶咖啡，一邊把青年的背包扔還給他。
接下自己的背包，克雷也不敢檢查裡面的毒品還在不在，只是瑟縮著肩膀問：「你打算告發我嗎？」
「如果你不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就考慮。」瓦西德冷冷地說，指著他的沙發，示意克雷坐到上面，自己則是繼續拿著咖啡站在流理檯邊。
「你幹嘛賣那東西？」
「補貼一點學費，我比其他人晚兩年念大學，就是因為沒錢。」克雷完全沒有遲疑的回答了，瓦西德點點頭。
「貨源呢？」
「我讀生物藥理學，這些是我自己種的。」
伊甸境內有這個科系的大學只有一所，那不是笨蛋進得去的地方，瓦西德聽到答案之後哼了一聲。感覺自己完全被小看了。
「好，最後一個問題。你自己有在用嗎？」
克雷聽到這麼問題之後，並沒有立刻回答，但是他很仔細的觀察了瓦西德的表情，不像剛才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讀書讀到很累的時候，用過一兩次。但是開始賣之後，就盡量沒有了。」克雷的用詞帶著試探，可是瓦西德只是點點頭，然後用拿著咖啡杯的手指著門的方向說：「你可以走了。」
但是克雷並沒有移動，他持續抱著書包坐在沙發上的姿勢，打量眼前的房間主人，從他睡醒到現在都未梳理的金髮，到那雙感覺得出來歷經風霜的結實長腿。
「是因為我的名字嗎？」克雷深吸一口氣，然後問。
「我已經要你離開了。」瓦西德愣了一下，但是隨即用不善的語氣說。
「是我的名字，昨天晚上你聽到我的名字之後立刻就回心轉意了。」克雷拍了下手，「所以他也叫做約翰嗎？你叫我的名字的時候，一點也不像是在喊剛認識的陌生人，你把我幻想成他了，對不對？而現在你放我走，因為你覺得愧疚。」
自己昨晚的表現怎麼樣，喊了幾聲約翰這個名字，瓦西德自然不可能忘記，他在手開始因為憤怒所以顫抖之前放下馬克杯，大步走到大門前，拉開指著外面的大樓走廊，也不管會吵到鄰居，直接大吼：「出去！」
「所以你跟他怎麼了？他和剛才那位大姊在一起嗎？」克雷依然倔降的坐在那裏，而這句話直接讓瓦西德聽見久違的理智線警報，開始在他腦內做響。他大步走回克雷面前，用力捉住青年的衣服後領直接將人拎了起來。雖然瓦西德只高一點點，但他是做過專業軍人訓練的探員，克雷被他粗魯的拉起來後，棕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卻依然沒有停下想說的話：「我還可以來找你嗎？就算是把我幻想成他繼續做……」
「我說，出去！」瓦西德把人推到門外，然後在他轉身之前用力摔上房門。
神經病。瓦西德在心裡咒罵，對於自己不斷被看穿，已經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伊甸政府應該要把這些喜歡隨便分析他人想法的傢伙，全部捉起來烙印，這樣他這可憐的一般人才不會隨隨便便被分析道精神受創。
所以剛才青年是想要做什麼？和才剛發現自己販毒的執法人員糾纏不清是什麼意思？
瓦西德走回房間準備沖澡，時鐘顯示已經快要七點十分，他只剩下五十分鐘可以到達總部，更別提還得先到醫務室去看某個中槍的白痴。
這果然是無比難堪的一天。
注一、仙人毒球鹼：這種迷幻藥通常用一種叫做威廉斯仙人球的仙人掌，乾燥之後整顆販售。購買者可以吸食或直接吞下。作用像安非他命，但是後續的對人體的影響則較接近LSD。他會扭曲食用者對空間時間的感知，看見炫麗的顏色。(最近在研究毒品，這個領域的東西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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