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冬妍拖著一身厚重的衣裳,在茶青的攙扶下來到頤馨園,原先園外的水流已經因為她先前落水之事而填平種花,並將水流引往園內做池子與瀑布。三天元宵宴舉辦的地點是從俞府花園一直到頤馨園內,備了五百以上的坐席。
除此之外,府中亦有多處滿足族人賞景之樂。尤其乘船遊蓮湖,賞睡蓮靜倚於水面,觀錦鯉嬉戲於水草間,不亦樂乎!
俞冬妍好不容易找到俞夫人,然而對方正忙著招呼受邀前來的族親,她只好讓茶青扶著自己到比較靜謐的地方歇息,這身衣裳重的她快喘不過氣,層層疊疊,每一件都是上好的綢緞,最外頭還披了件桃紅紗,襯托她如仙下凡。
她倚在石桌上自個兒搧著扇,茶青站在一旁也在替她搧扇,等待著遠方宴席的亂象平定後她才願意現身。
太熱了,俞冬妍拿起絲帕抹了一把額頭,但卻抹不出東西。這個身體似乎很習慣這個溫度,但她總覺得又熱又難受。
「小姐,再搧會著涼的……」茶青還未說完,俞冬妍就把扇子往桌上一扔,趴在石桌上。
「不搧了,煩死了!」
「小姐……」茶青本來像是想說什麼,但眼神一瞥發現來人後連忙壓低聲音:「小姐,是西涼小姐。」
西涼?這什麼名字?
俞冬妍坐直身體,朝茶青投以疑惑的眼神,茶青附耳說:「四爺三夫人的娘家小姐。」
「不是俞家?」
「不是,俞家的小姐雖然不少,但出遊肯定不只帶一位奴婢。」茶青說,言語中帶著一點不滿,「小姐是例外,綘紫、藕荷、杏紅、琥珀都是侍奉您的,您卻全都打發去其他地方,只留茶青一人──」
「嫌累?」俞冬妍挑起秀眉瞥了茶青一眼。
茶青生動的表情頓時收斂了許多,「茶青不會,但顧好主子的面子也是奴婢的責任,小姐什麼時候才會同意她們回到紫檀院?」
紫檀院是俞冬妍居住的地方,俞冬妍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明白俞府中有大大小小的院落,她住的地方就叫紫檀院,俞崇顯和俞夫人住的地方叫緗思院,是俞崇顯在她嫁入俞家前建成,後再由俞夫人命名。而俞冬弦是住在紫檀院後的月白院。
「這次元宵宴結束後讓她們回來吧。」俞冬妍想了想後說,紫檀院不小,光靠茶青一人打點勢必有不少遺漏的地方,她雖然嘴上說不累,但原本圓鼓鼓的臉蛋都快瘦成鵝蛋臉了,「叫她們四個夠嗎?要不要多烙幾個人、我是說多叫幾個人來充實充實咱院?」
茶青一聽面有喜色,「這才好!茶青這就去辦,小姐若還要人,可以從前一年剛進的ㄚ頭挑選。」
俞冬妍和茶青都聊一大段了,西涼才慢悠悠地走到俞冬妍面前。
「冬妍姊姊好久不見。」她說,俞冬妍聽到茶青嫌棄地啐了聲。她身邊跟著一名穿著海棠紅衣裳的婢女,尖臉蛋兒細長眼,似笑非笑地很是瘮人。西涼就長得很普通了,國字臉、柳葉眉,雙眼圓溜圓溜地還算有神,滿臉脂粉。
「嗯。」俞冬妍冷淡地應了一聲,她不太清楚以前的俞冬妍會怎麼應對這些親戚姊妹,只得採取最穩當的反應。
誰料西涼突然發出銅鈴般的笑聲,低沉的聲音被強制拉高,她的笑讓俞冬妍頭皮發麻,「聽聞冬妍姊姊熱情了許多,果然屬實。」
俞冬妍頓時表情管理不當,瞪大眼睛一臉莫名地看著茶青。「嗯」一聲也熱情,她以前是有多難相處?
茶青聳了聳肩,俞冬妍性子真的轉變許多,換作落水前,茶青根本不敢如此輕鬆地和俞冬妍相處。
「小姐,該前往花園了。」西涼的婢女對她說,西涼點點頭,轉回視線對我提出邀請。
「冬妍姊姊,不如我們一起去吧?」
俞冬妍瞥了一眼茶青,後者沒有表示任何看法,但明顯看起來不屑,「不了,西涼妹妹自個兒去吧。」
聽到這個回答,西涼臉色微變,稍縱即逝又恢復原本的微笑,「好的,那麼妹妹先告辭了。」
等西涼走遠了之後,俞冬妍才站起來讓茶青幫著自己提衣襬前往頤馨園。
「茶青,妳看起來挺不爽那女的。」俞冬妍說,「有什麼八卦嗎?」
茶青這幾天相處下來,對於俞冬妍一些特別的用詞已經習慣,「西涼小姐時常背後詆毀您,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
「詆毀些啥?」俞冬妍有些好笑,有人的地方絕對少不了這些破事,「說我四處勾引不檢點?」
「這……這倒是不敢,小姐以前性格較為……冷淡,她們都說小姐心狠手辣,以虐待奴僕為樂。」
「哦……實際上呢?」
「小姐待我們好得很!」茶青鼓起臉蛋,「她們只敢私下談論,表面上就對小姐唯唯諾諾,小人!」
自從醒來後,俞冬妍時常聽到旁人說她性格轉變,或是與以前相較起來如何如何,但從沒人詳細告訴她溺水之前的性格是如何,因此她至今一直僅有模糊的推測──難搞的大小姐。
但茶青這話聽起來,這身體的原主人還挺有範兒的,其他同輩或晚輩似乎都不太敢爬到她頭上,或許連前輩都不敢?
人聲喧鬧,俞冬妍和茶青回到頤馨園,正巧碰上俞夫人四處張望,尋找她的身影。
「妍妍,怎麼那麼慢?快些入座。」俞夫人拉著俞冬妍坐到安排好的座位上,「我得去陪陪妳父親,妳和冬弦在這可以嗎?」
俞冬妍毫不猶豫地點頭,如果只有她一人可能心裡有點沒底,但俞冬弦和她不同,年紀輕輕可已經是朝廷官員,應付這些問題肯定不差。
俞夫人又是一番叮囑後,在花滿委婉的催促下前往花園。俞冬妍環視頤馨園的席位,這裡皆是年輕輩的,男多於女,剛剛交談的西涼則坐在離自己非常遠的地方。
她讓茶青替她介紹一輪這些人姓啥名誰,茶青不但介紹,還附帶些個人事蹟,說的正起勁呢,俞冬弦就出現了,他湊到俞冬妍身邊,塞了一顆柰子給她。
「哥哥?」俞冬妍見到俞冬弦,連忙開始找尋夏侯海的身影,果不其然他就站在俞冬弦的身後,朝俞冬妍揮揮手。
「我從廚房拿來的,給妳墊墊肚子。」俞冬弦笑著說,酒窩出現在臉頰兩側,「妍妍,妳真好看。」
俞冬妍有些尷尬地笑,避開了俞冬弦的眼光,「謝、謝謝哥哥。」這個行為在俞冬弦眼裡似是羞赧,妹妹的模樣使得他更想好好疼愛。
「冬妍小姐脂粉未施的模樣很是清麗,若不是參加府上的宴席,恐怕我一輩子也見不到小姐呢。」夏侯海也跟著讚美幾句,說到後面時看了俞冬弦一眼。
俞家小姐雖不甚神祕,但卻被俞家呵護備至,出入無非是馬車轎輦,能見上一面是難上加難。
俞冬弦當然聽得出他的意思,給了他一個白眼後坐在俞冬妍旁邊。夏侯海癟了癟嘴,跟著坐在俞冬弦旁邊,三不五時戲弄俞冬弦,搞得他臉色越來越陰沉。
就在俞冬弦準備破口大罵時,俞冬妍身邊響起一道細柔的女聲。3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Qmnf3UsED
「冬弦哥哥、冬妍妹妹,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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