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的大海 - ［02］小貓與謊言

接下來的日子，韓晟賢依舊保持著他這個模範生該做的事，只是他多了一件嗜好，就是觀察姜燦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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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沒見過太多次姜燦宇，但每當他一出現，總是自動吸引自己的目光，韓晟賢也為此感到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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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發現，他對於姜燦宇的形容大致吻合—— 一隻孤傲的貓科動物。至於是獅子還是貓呢？韓晟賢還在兩者之間猶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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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姜燦宇來的那天，院裡的孩子們就口耳相傳著他被送來的原因，諸如偷竊、脾氣火爆、打架，各種不好的風聲相繼而出，因此這段期間，沒人敢接近姜燦宇的周圍，如同他是一顆未爆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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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姜燦宇看來，自己以前遭受的冤枉與誤解如滾雪球般一發不可收拾，人們現在對他的以偏概全就只是「月暈效應」，他曾在書上讀過。於是對謠傳他也不放心上，還配合似的總板著一張臉，散發生人勿近的氛圍，更多時候是孤伶伶的在角落讀著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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迄今為止，韓晟賢特別注意到，姜燦宇到了午飯時間總是不見人影，好奇心驅使下，今天他決定跟蹤姜燦宇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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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等到姜燦宇現身來食堂領餐的韓晟賢，眼見他慢悠悠的晃著，領了麵包和牛奶，接著徑直走出了食堂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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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晟賢慌張的悄悄跟上，細碎的小步伐緊追著前方大步流星，漸漸繞到了後院。只見他順著後院那棵大槭樹，一陣風似的爬上圍牆，探頭探腦的似乎在尋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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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一隻金黃色的小貓沿著圍牆邊緩慢的靠近姜燦宇，他頭一次看到姜燦宇露出了溫順的笑容，對小貓說著：「你來啦。」隨後撕開了牛奶遞給小貓享用，自己一邊吃著麵包，一邊輕摸小貓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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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一切的韓晟賢，不自覺也跟著傻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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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沒覺得姜燦宇會是大家口中的壞孩子，無論是那天姜燦宇彆扭的道謝，亦或是今天的這一幕，都讓他心裡更加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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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開了心中的疑惑，本想靜悄悄的離開，殊不知韓晟賢轉身被自己絆住，跌了個大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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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頓時凝結，韓晟賢扭頭看姜燦宇，果不其然是一臉驚訝的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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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語問蒼天，自己居然是以如此不堪的姿勢登場。他迅速起身拍掉手掌上的塵土，搭配一副僵硬的表情：「哈...今天天氣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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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賢哥…怎麼會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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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恰巧經過。」韓晟賢默默摸了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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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燦宇看著點了點頭，他猜韓晟賢應該是偷跟著他來的，卻也沒想要戳破他的謊言。

「那個...我可以也上去看看牠嗎？」韓晟賢謹慎的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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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燦宇意識到他是在說小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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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韓晟賢跑到那槭樹下，也學著姜燦宇要爬上去，但初次嘗試的他，看來爬樹並非想像的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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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燦宇眼見底下的韓晟賢努力扒拉著手腳，但行動艱難，突然有種看幼犬學走路的既視感，於是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並伸出自己的右手。

韓晟賢心裡有些怨氣，怎麼就沒法像方才的姜燦宇手腳俐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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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燦宇看他一動不動，於是補充的說：「抓緊我的手。」韓晟賢這才趕緊握上那人的大手，三兩下的終於坐上了圍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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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燦宇輕柔的撈起早已喝光牛奶的小貓，放到韓晟賢腿上，發現他有些手足無措，姜燦宇便說道：「可以摸摸牠沒關係的。」

韓晟賢緩緩的摸上小貓的頭，小貓舒服的眯了眯眼睛，還打起呼嚕來，他會心一笑，脫口而出了：「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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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陽從密密層層的枝葉間透射下來，斑駁光影灑在那人的笑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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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和睦，如皚皚冰封雪地上踏進的第一個腳印，邁進了姜燦宇心底最柔軟之處，以致嘴角也跟著上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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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晟賢偶爾會到他那一區來跑腿幫忙，而韓晟賢不知道的是，平時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姜燦宇也同樣偷偷的在觀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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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有許多人會找上韓晟賢尋求幫忙，無論何時，他總能維持從容且一絲不苟，當他笑起來，整個人會散發著春風般溫暖的氣息，就如現在面前的模樣。

也許是因為眼下氛圍過於融洽，姜燦宇情不自禁的傾身將手搭上小貓的頭，卻同時也搭在了韓晟賢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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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錯愕下，韓晟賢抬頭望向眼前的人，然而因為姜燦宇忽然的接近，本來就挨著坐的兩人，此時的距離拉得更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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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視線交錯，兩人猛然摒住呼吸，韓晟賢急忙將身子往後仰，卻倏地失去平衡，幸好姜燦宇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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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吧？」姜燦宇面露驚恐的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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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沒事，謝...謝謝。」韓晟賢把小貓撈回姜燦宇懷中，突然感覺氣溫前無僅有的燥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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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得去準備上課了，再見。」爬下樹的韓晟賢手腳倒還挺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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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燦宇連回答都來不及，就眼看韓晟賢慌慌張張的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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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散後，彼此都鬆了一口氣，而心中想的是同一件事。

—— 方才的氣氛，不大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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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兩人都對那天的情況心有所思，卻也有志一同的覺得是自己多想了。於是韓晟賢每到午飯時間都開始厚臉皮地去後院報到，而奇怪的是，姜燦宇也不排斥韓晟賢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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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一早，正在整理新一批捐贈書籍的韓晟賢，目光瞟到了其中一本書，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決定將它佔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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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時間，姜燦宇疑惑的接過一本書：「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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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整理新書時看到的，你應該是對心理學有興趣吧，就拿來給你了。」韓晟賢難為情的視線不知該擺哪才好。

姜燦宇一下子愣住，他是喜歡心理學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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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孤立無援的他只是想讀書度日，但每當對這個紛繁複雜的世界感到無力無助，用心理學來分析那些不善的對待，似乎能讓他好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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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記得自己談到心理學還是初見那時，沒想到韓晟賢會放在心上。這樣想有些矯情，可有韓晟賢闖入的日子，似乎…沒這麼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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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抬眸，望著韓晟賢的是少見的真摯表情：「謝謝你，晟賢哥。」

不對勁的氣氛又開始在兩人之間游走，韓晟賢差那麼一點就要掉入姜燦宇眼神裡的無底洞，他扭捏地撇開了視線：「沒、沒什麼，又不是什麼特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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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很特別。」聽到這句答覆的韓晟賢並沒有回話，只是低頭悄悄的，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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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大部分時間，韓晟賢邊聽著姜燦宇分享書中的內容邊逗弄小貓，雖然他都是有聽沒懂。此時小貓因為韓晟賢太過黏牠而動怒，他因此挨那毛茸茸的小爪子一頓揍，惹的姜燦宇開懷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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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聲突如其來，讓晟賢怔了片刻。貌似還是初次看到姜燦宇笑得暖似驕陽，如此的天真爛漫，擊退了一身清冷之氣。起初他以為姜燦宇會像一堵牆將自己拒於千里之外，但其實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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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晟賢總有種感覺，這才是真正的姜燦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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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日復一日，彼此漸漸變得熟稔起來，兩人甚至還隱隱期待每天的午飯時光，但是雙方都認為 —— 嗯，一定是有小貓在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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