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妳在黑暗中綻放（GL） - 第三章星光（4）

走在園遊會現場中，人聲鼎沸，林海茉緊緊牽著曲南晴的手，深怕把人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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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的表演，由於主唱Rien的復出，全場焦點通通聚集在周盼恙身上，曲南晴的目光亦跟著被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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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怪她，一點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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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仍默默希望，在觀賞表演的時候，她能夠分一些目光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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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為什麼你們的樂團要叫Attic？」曲南晴問，手裡拿著一根剛才排隊買到的熱狗。

「因為阿胖是個凱子，家裡很有錢，我們都到他家的閣樓練團，所以樂團名稱就叫Attic。」林海茉答，在賣炒泡麵的攤位前停下腳步，跟著其他人一起排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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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tic是不是人氣很高啊？剛才在看表演的時候好多人都在那裡尖叫。」說完，曲南晴咬了一口熱狗。

林海茉點頭，隨著排隊人潮前進一步，「對啊，我們還有開YouTube頻道和粉絲專頁。」她一面說，一面拿出手機點開YouTube頻道，只見頻道訂閱人數已達到九萬。

「好厲害！居然有那麼多人訂閱！」曲南晴驚訝地瞪大雙眼。

「還好啦，有些是學校同學。」林海茉收起手機，「我們都會把校慶表演的影片剪輯放到網路上，應該等一下就會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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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顧客剛走，林海茉從包包裡拿出錢包，買了兩份炒泡麵，又跑去其他班級的攤位買了滷味與飲料。

「這麼多，妳吃得完嗎？」曲南晴指著她手上的一堆熱食。

林海茉眄了她一眼，「我有說要自己一個人吃嗎？走，我們去中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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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著毒辣的陽光，兩人來到人煙稀少的中庭，坐在樹蔭底下吃起午餐，一旁的水池波光粼粼，猶如那人眼裡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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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忘不了她凝視Rien的表情，分明就是喜歡，但她從未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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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妳吃。」林海茉說道，把一盒炒泡麵遞給曲南晴，扳開竹筷。

這話令剛掏出錢包的曲南晴愣了愣，仍執意把錢給她，「我不能讓妳破費。」

「這點錢不算什麼，」林海茉微微蹙眉，「以後我請妳什麼，只要收下就好，我不希望我們為了錢吵架。」

曲南晴敵不過她的堅持，只好默默把錢包收了回去。

「對了，既然之前周盼恙休學一年，那個時候是誰在擔任主唱？」曲南晴好奇的問。

「當然是我呀！」林海茉邊說，邊指了指自己，「別小看我，我也會唱歌。」

「要不要唱幾句？」曲南晴問，看著林海茉的眼裡多了份期待與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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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了清喉嚨，開始唱起Taylor Swift的〈Exi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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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were my crown, now I`m in exile,

seein` you out

I think I`ve seen this film before

So I`m leaving out the side do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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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茉的歌聲甜美溫柔，與周盼恙那富有力量的中低音不同，猶如舒適的微風。

「很好聽耶！」曲南晴驚訝地說道，眼裡閃爍著星星般耀眼的光，「妳的歌聲很好聽，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林海茉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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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她的微笑，猶如一道溫暖陽光，照亮她心中的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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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只要搶或偷來就好了。

那是只能屬於她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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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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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慶結束，負責收拾的同學留下來收拾園遊會的物品與製造出來的垃圾，幾位同學也來幫忙，曲南晴也是其中之一。

一切整理好後，她想起神祕女子要她幫忙交給周盼恙的信，連忙抓起包包，拉開拉鍊，找出信件，尋找周盼恙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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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到一樓的中庭，到處閒逛的校貓阿黑發現她後，對著她叫了一聲，身體蹭過她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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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囉阿黑，」她蹲下，溫柔地摸了摸阿黑的頭，「好久不見。」

黑貓注意到了她手中的白色信封，鼻子湊上前聞了聞，隨即撇過頭，不感興趣的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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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同學。」黑臉教官喚道，邁步走至她面前，視線盯著她手上的信件，「妳手上的信是誰給妳的？」

曲南晴連忙站起來，抓緊了手中的信，「一個女人給我的。」

「妳認識那個女人嗎？」教官問，面色變得有些凝重。

意識到自己似乎犯了什麼錯，曲南晴支支吾吾的說：「不認識。」

「怎麼那麼怕我啊？」教官無奈地苦笑，搔搔頭，「我有那麼可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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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她搖搖頭，「教官，你知道周盼恙去哪裡了嗎？」

「我怎麼知道？」他聳聳肩，「不過，妳要把這封信轉交給她，對不對？」

曲南晴一臉驚訝，「你怎麼——」

「當初是我送她去醫院的，住院手續也是我處理的，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教官說道，眼裡充滿悲傷，他看向不遠處的智慧之河，水面被太陽灑上一層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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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究竟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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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你知道……徐梨琤老師最後去了哪裡嗎？」她好奇地問，垂眸看著手中的信。

教官搖頭，「這種事情，妳還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較好，別看現在這麼開放，在法律上，師生戀仍是被禁止的。」

曲南晴不語，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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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那裡幹嘛？」周盼恙揹著黑色吉他袋，一手拎著棕色提袋晃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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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南晴抬眸一瞧，視線定在她那與眾不同的髮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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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微捲的馬尾已經消失，周盼恙頂著一頭男生短髮朝兩人走去，中性髮型令她更加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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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視帥氣的她，曲南晴的臉頰泛著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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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刺青還不夠，現在趁校慶義剪給我剪這種不男不女的髮型？」黑臉教官見狀，臉色一沉，「我辛辛苦苦拜託其他教官和老師放過妳手上的刺青，妳還給我得寸進尺！」

「張御維教官，您似乎真的老了，學校沒有髮禁。」周盼恙道，從提袋裡掏出一本學生手冊，翻到服裝規範的頁數給教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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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學校規定不准刺青。」他雙手環胸，「想當初妳還算乖，手上一點刺青都沒有，也沒有被那群人扔到智慧之河裡——」意識到自己似乎說出了什麼不可告人的話，教官連忙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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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親愛的教官。」周盼恙挑眉道，有些不高興。

「算了，還好我沒有妳這種煩得要死的女兒。」教官擺擺手，邁開腳步離開。

「是啊，都三十歲的大叔了還沒結婚，趕快和你女友生個像乖晴那麼乖的小孩啦！」她半開玩笑道，目送教官離開，只見他頭也不回，朝後方的周盼恙豎起一根小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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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轉向一旁的曲南晴，「抱歉啦，拿妳來開玩笑，別生氣。」

曲南晴搖搖頭，仍盯著高自己一顆頭的她，「我沒生氣。」

「那就好。」周盼恙鬆了口氣。

「不過，教官剛才說有人把妳丟到水池裡？是怎麼回事？」曲南晴問，見她面有難色，又連忙開口，「妳如果不想說，我不會逼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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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盼恙笑了笑，「不會，反正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她指向智慧之河，「看到智慧之河了吧？」

曲南晴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點了點頭，水池在陽光底下閃閃發光，空氣中飄散著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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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說起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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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放學，一群同學嘻嘻哈哈地把周盼恙架走，來到了學校中庭。

他們把她丟進水池，周盼恙一時反應不過來，水池比她所想得還要深，海水灌進肺部，使她無法呼吸。

「哈哈哈！妳游啊！看妳起不起得來。」其中一位女孩壓住她的頭，她拚命掙扎，女孩箝制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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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們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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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即將放棄的同時，黑臉教官正好經過，人群連忙散開，留下周盼恙一人在水池載浮載沉。

教官連忙衝上前拉起即將滅頂的周盼恙，只見她面色蒼白，不斷咳嗽。

他趕緊帶渾身濕漉漉的她去保健室休息，將毛巾披在她身上，還向女老師借了幾件衣服給她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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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程中，周盼恙不發一語，身子不斷顫抖，嘴唇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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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群人有誰？妳知道嗎？」教官啟口，看向坐在保健室床上的她，感到心疼。

她搖頭，拒絕說明。

「妳要說出來，我才能幫妳。」他溫柔說道，見她仍發著抖，又拿起放在床上的毯子披在她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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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幫。」周盼恙緩緩吐出字句，異常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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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剛才——」

「剛才是我自己跌下去，他們打算救我。」周盼恙說，眼神堅定的看著教官。

他嘆口氣，「但我看到的不是這樣。」

「你不是當事人，不會懂的。」她說道，隨即打了個噴嚏。

他見狀，連忙替她把身上的毛巾與毯子裹得嚴實，拿起借來的吹風機插上電源，替她吹起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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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打算息事寧人？」教官道，她點頭，伸手緊了緊身上的毯子。

「妳知道，霸凌在學校眼裡是件很嚴重的事，絕不允許的。」他說，「當然，我也不行。所以——」

「就算我告訴你也沒用！」她突然大吼，令教官嚇了一跳，停下替她吹頭髮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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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的，發生了那種事……他們不會原諒我。」她聲音哽咽，身體仍發著抖，「對他們而言，我很噁心，很變態……我背著所有人，談了場不應該的戀愛……在他們眼裡，我背叛了海茉，我背叛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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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一滴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滾落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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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將她攬進懷裡，「妳沒有背叛任何人。」

所累積已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她忍不住在他面前潰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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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後，周盼恙得了重感冒，一個禮拜都無法上學。這是她經歷過的最後一場霸凌，卻也是最嚴重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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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許願池升級版的故事。」她說，勾起唇角，「不過無所謂，我又沒死，也沒怕水。」

「別總是把死掛在嘴邊，」曲南晴開口，「這樣不太好。」

只見周盼恙眼裡藏著一抹悲傷，眼眸漆黑如夜裡的深海，外表的武裝被硬生生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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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看到了千瘡百孔的自己，她與周盼恙並無二致，都是困在黑暗，故作堅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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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手上拿著什麼？」周盼恙注意到她手中的信，「那是要給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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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連忙把信藏至身後，「沒有，沒什麼。」

「如果真的沒什麼，幹嘛把它藏起來？」周盼恙笑道，悄悄地伸手去抓曲南晴手中的信件，她反應不及，眼睜睜看著她把信從她手中抽走並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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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種預感，周盼恙要是看到那封信，一定會有什麼壞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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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面寫了什麼啊？」她問，卻發現周盼恙的雙手顫抖，信紙掉落到地板上。

「不關妳的事。」周盼恙丟下這句話後轉身離去，留下一頭霧水的曲南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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