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意識裡的紫斑蝶 - 夢想

「我的夢想。」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Sf91t6sD

鉛紫對今天老師發派下來的作文題目苦思著。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J5FfC2gc

攤在桌面上那由無數塊方格堆疊而成的作文紙，只在最右邊的一行，開頭空了四格寫下題目，其他的部分仍是空白。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byq4APRII

筆尖在她稚嫩的手中游移。要下筆的瞬間，卻又因覺得這樣寫不好，而將鉛筆移至作文紙外的木頭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wsVgITJ4

時鐘上的刻度又走了半個小時。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mOew4rm1r

啊……完全沒想法呢……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8hJ9zCo8x

這時，喀嚓一聲，大門被打開了，伴隨著鑰匙隨意地放置在鞋櫃上的叮啷聲響，鉛紫衝了過去。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ikQeMEnhR

「媽咪！！」鉛紫奔跑，手中緊纂著一疊紙「妳看！這是上次月考的成績單，我這次也是第一名喔！」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0jdqJr8dG

「齁～這麼厲害哦～」媽媽臉上浮現一抹微笑，稍稍靠近看了一眼成績單上的各欄，笑著說道。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8qL17NnRQ

「對啊對啊！妳看，我這次月考考卷！國語98分、數學95分、英文100分、社會99分、自然1000分。」鉛紫邊說，還一邊翻動手中的一疊紙，像展示一樣，一張張白底紅字的考卷呈現在眼前。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7ll5aq5rK

「阿紫好棒～」媽媽一邊附和著說，一邊將鞋襪整理好，走進廚房。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UCcqwLuE8

鉛紫看到媽媽動身，也亦步亦趨地跟上，繼續說道：「然後這是我這次的獎狀！因為學校把原本的獎狀格式換掉了，這是新的，超級漂亮！而且第一名的很特別，跟別人的都不一樣……」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JDvuRSDF

媽媽聞言，稍稍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彎下腰，仔細地端詳了那張獎狀，而後說道：「真的耶……獎狀不一樣了……上面還有妳的名字……」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qQO8RorFF

說完，想伸手接過那張榮譽的獎狀，卻又在半空中堪堪止住了。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FWK0HliJ

鉛紫原先的興奮不已，逐漸轉成困惑。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Ut3HSZvNw

「啊……媽媽手髒……還沒洗手，等等再拿。」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gyax5MnEk

鉛紫得到媽媽的解釋，一下子就釋然了，繼續開心地說道：「好啊！那媽咪妳趕快去洗手～」甚至還當起小大人，在媽媽身後推擠著、要她趕快去。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0hfppc4Hh

之後，鉛紫坐在了餐桌旁，手中拿著那張獎狀，看著媽媽忙碌的背影。媽媽說因為她考了第一名，所以要做她最喜歡吃的日式炸蝦給她吃。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JZ9xIOPJ

看著媽媽在流理台和冰箱前忙進忙出，一下拿出食材、調味料，一下俐落地處理食材、熱油鍋，這繁複的步驟都使鉛紫感到既佩服又無力，佩服媽媽做菜的厲害，但無力於自己的弱小，不會煮菜，連開火都有些害怕。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EJFlkGSgS

鉛紫想起剛剛空白的作文紙，想著：不然寫學會做日式炸蝦好了！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u15zpxxe2

她的夢想，是學會做出和媽媽味道一樣的日式炸蝦。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5gEWxWyOx

這麼決定了之後，鉛紫豁然開朗，原先還有些因課業未做完而困擾的心情，一下減輕不少，甚至還哼起歌來。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GjMd1zCbv

她一邊哼著，一邊又重新審視起手中的這張考卷。這張考卷排版精美，字體、用色看起來都十分有講究，上面還有學校的鋼印壓在上面。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5qoB1iBvj

她的手指撫上那鋼印所在的凹凸不平的表面，一圈又一圈地感受著這份榮譽和欣喜，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問題就不經思考地蹦了出來：「媽咪，弱勢兒童獎學金會不會因為我的獎狀『進化』了就給我們多一點錢啊？」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ULwzQMPn

聽到這個問題，媽媽手上的動作一頓。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jU6cMdpc1

雖沒有發出聲音，但背影裡的抖動和媽媽切菜時微微顫抖的手指，都出賣了她。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qdrMLs6S

鉛紫瞬間臉紅，語氣中滿滿的小孩子氣任性驕傲：「媽！！妳笑了！妳笑了對吧？不准笑，難道基金會不會嗎？」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46cYWiD3e

「好……我不要笑……」但還是忍不住，鉛紫能看到媽媽的肩頭一直在抖動。鉛紫想，大概是不會，好像問了個蠢問題，真想找個洞把自己的頭埋進去，就像自然課本裡講到的鴕鳥一樣。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yY13wFui

鉛紫臉熱到了爆炸極限，此刻她就像是一隻在空中停滯的蝴蝶，只能盯著前方獎狀，不敢亂動作半分。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fsxTqpke

過了一會兒，鉛紫稍微平復了之後開口：「媽……妳之前說，這次如果我有考進班上前三名的話，妳要實現我一個願望。」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oSmPYv50n

「啊對對對……」媽媽也想起來了這個承諾，「阿紫想要什麼？」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2smcVq8SQ

媽媽動作不停，將蝦子裹上麵皮後，一隻一隻下油鍋。此刻，廚房迴盪著油鍋中炸物滋噗滋噗作響的聲音，但兩人都沒有說話，顯得格外寧靜。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0Whzl7Mi

「我……希望妳不要再做小姐接客了……」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uFIIvYZye

流理台的水龍頭似乎壞了，水聲滴答不停。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U9PrRNhf

「這個願望我做不到，換一個。」媽媽冷靜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不帶一絲情緒地撞進鉛紫的耳膜裡。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Cl6reSTS

像審判，末日警世敲響的鐘。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YjXGTGWAG

「為什麼？？」鉛紫不明白，只能焦急地不停追問：「妳不是不喜歡這份工作嗎？那很簡單，換一份就好了啊！」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46j0oYbW

媽媽抿了抿乾澀的嘴唇，沙啞地說：「現實沒有這麼簡單……」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3IoU7zjMm

「但是老師說，」鉛紫急忙插話，「現在台灣已經完全廢除公娼妓制度，性交易產業是不合法的，警察查到的話，是會被抓去關的。」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fx83fAgIN

「而且媽媽，性交易很容易染上性病，我覺得真的不好……」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2vhjxodTv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猛地襲來。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gmCmwBYc2

打的鉛紫原本想以理說服媽媽的嘴立刻閉上。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PX5939SFE

「夠了，別再說了。」媽媽氣得顫抖，喘息粗重地落在這狹小的空間內。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yNY5mJXjw

「……我也不想做，我也很討厭做，但是沒辦法啊！！因為我要養妳！！！！」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gbAvAuWEP

什……麼……？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oBTZ5yFQ8

「如果沒有妳，我就可以一個人頹廢到死！如果沒有妳，我就不用每天陪笑，被客戶灌酒，收那一點點微薄的小費！如果沒有你，我早就解脫了！！」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2rObfmwEC

這一刻，鉛紫徹底被媽媽歇斯底里的怒吼震住。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eQTtJDoU

「喂！」媽媽用力推了一下鉛紫，「妳不是一直問爸爸在哪嗎？我跟妳講，我也不知道！妳不知道是哪個白爛仔不戴保險套射進去的野種！！」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HvsfL7Li

「要不是我那時候沒錢墮胎，妳根本不會出生，妳根本不該出生！！！！！」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sZTv2545v

鉛紫只覺眼前天旋地轉，腿一軟，跌坐在地。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QYDGqbGnl

「妳知道養一個小孩要花多少錢嗎？我要給妳吃、給妳住、給妳上學，以後可能還要補習，我沒辦法只能又跑回去接客，否則我養不起妳啊……」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Y6z3JFKKw

媽媽情緒激動地從地上將鉛紫扯起，大吼：「妳知道嗎？？？」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VWV9Ix6Zf

鉛紫一滴眼淚滑過，怯怯地搖頭。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lhOpCtXni

「不知道……呵……呵……」一鬆手，又將她摔落在地，「那妳現在知道了嗎？？？？？？？」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DYNvMfxs

「知道了…………」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4ng9LJG0Z

「說大聲一點！！」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kmejF7jEH

「知道了！！！！！」鉛紫壓抑著、哽咽著，知道自己做錯事了。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V2lU5bUq

「知影啊，就麥佇佳冤，去房更寫功課。」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jchuxfkI

「去啊！！！！！」催促著鉛紫動彈不得的雙腳，趕緊從地上爬起，踉蹌地滾回房間。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G131Vckhw

「還有，因為妳今天太不乖了，妳的段考禮物和炸蝦，沒收。」最後，媽媽在房門外，無情地宣布了最終判決結果。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IYL8Ofj4

隨後，一聲巨響，大門被用力關上。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3yqauKtm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忍耐不住的悲痛與眼淚，奪框而住，佔據了鉛紫的聲音。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GV88QIR3Z

她最後提起筆，在作文紙上寫下：「我的夢想，是離開這個家。」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AhZy574RJ

結尾，水漬洇濕了字跡。

----------------------------------------------------------------------

寫這章時的我be like：好想吃炸蝦……🤤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xkvkhOvuQ

ns216.73.216.85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