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抵著門把鐵件下緣,泰爾洛用從病床拆下來的支架用力擊打刀柄,刀鋒刺破門板,正中電子鎖機心發出電波的霹咧聲。
用力轉動刀柄,電子鎖「滴哩」一聲彈開門板。
推開房門,在無人的走廊上張開異能感官,擴大自己的感知範圍。一個一個的情緒團塊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他能夠感覺到的範圍有限,大概就只有這棟樓而已,所幸建物內的人比他預期的少,依循腦內的藍圖,他避開人穿越寂靜的走廊,一步一步往他的目標前進。
靜靜在轉角蟄伏,直到沈重的電動閘門開啟,門內的護理師一面閒聊一面走進一樓走廊,他才閃身衝進即將關閉的電動閘門裡。
穩定的嗶嗶聲不斷從床邊滿佈的儀器傳來,泰爾洛隱身在布簾之後,蹙眉盯著安達克的心肝寶貝坐在病床邊,用無比憔悴,無比虔誠的態度握著安達克的手。
「加油⋯⋯我的愛⋯⋯」
明明是一個再平凡脆弱不過的女人,卻願意伸手擁抱像他們這樣的怪物。透過葉音的記憶和情感,他可以看到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被前所未有的溫暖愛戀包覆⋯⋯
靜靜注視他們許久,有人進來了,泰爾洛後退一步讓布簾完全遮擋自己的身影,聽到那個紅眼女人低聲對葉音說道:「時間到了,妳先去休息一下吧。」
低聲應答後,兩個人的腳步聲離開了病房,泰爾洛沉思許久,才要掀開布簾走向病床,身後突然傳來淡淡輕輕的問句:「你要見他嗎?」
泰爾洛被嚇得渾身一悚猛然轉身,夕霧不知何時出現在他斜後方,手捧著記錄表,穿著綠色隔離衣,包著頭巾,一副正在工作的模樣。
他駭然眨眼,人明明就在他眼前,但當他張開異能感知情緒,夕霧卻完全不存在,他不只讀不到她的心,還感覺不到她的人。
「這裡是加護病房,你應該穿上隔離衣。」她微微偏頭表示為難。
冷汗竄上泰爾洛的背脊,這種完全背離他求生法則的情況讓他感到極度的危險,忍不住後退一步,本能驅使他轉身衝出電動閘門往外跑!
「呀,不行。」又是那小小卻紮實的聲音,泰爾洛知道待在走廊只會讓自己被圍攻,當即撞破走廊上的玻璃躍出窗外!
即使護身滾地,落地時胸腹承受的衝擊力還是讓泰爾洛痛得眼前一黑。但身後傳來的振翅聲促使他甩甩頭,咬牙繼續向前衝刺。
眼前遠遠有另外三棟三層樓的建築,連同自己身後這棟呈現田字型分布,每棟都離得很遠,中間隔著一片防風林遮擋視線。他一腳跨過修剪整齊的灌木,衝進樹林裡掩飾自己的身影。
遠遠的,有一個輕巧急促的足音追著他,隨著眼前不斷逼近的建築,小而紮實的聲音氣喘吁吁地輕喊:「不可以去那裡。」
地面隨聲憑空湧上一股氣流,滿地的秋季落葉飛揚而起,理應是須臾間的事,時間卻彷彿暫停,揚起的落葉沒有落下,它們就這麼懸浮在半空,環繞著、等待著⋯⋯
攔阻他。
抽出腰間的小刀,瞪著眼前脆弱的落葉牆,泰爾洛直衝向前的腳步卻不自主猶豫了起來,他恨極地嘖聲,回頭轉向追著他跑進樹林的夕霧。
她甚至來不及脫下隔離衣,樹枝勾掉了頭巾,弄亂總是直順的黑髮,她氣喘吁吁笨拙地在不平的林間奔跑。下一秒,那個拼命往前跑的男人突然掉頭朝她直直撞來,一把揪住將她掄到樹幹上,她還來不及喘氣,尖銳的刀鋒已經抵著下巴,逼她抬起頭來。
「叫那些該死的鬼東西滾開!」泰爾洛對她大聲咆嘯,幾乎捏碎她纖細的肩頭。
夕霧蒼白的臉上泛著紅暈與疼痛,卻同時流露一種決絕的漠然。他明明讀不到任何情緒,這個似曾相似的神情卻讓泰爾洛僵住了。
在哪裡?他是在哪裡看過這樣的表情?
還沒等他意會過來,一股巨力撞向他的側脅,速度之快即使察覺到了也完全來不及防禦,他被狠狠拋起,撞向另一邊的樹幹,這一次他聽到明確的骨頭斷裂聲。眼冒金星之際看到那個叫歲川的紅髮男人握拳站在夕霧身旁,一名穿著警衛制服,南美模樣的微胖婦女慌張地跟在後頭。
「他死了嗎?」南美女人在後頭探頭探腦,緊張得滿頭大汗。
「要不了他的小命。」歲川冷哼一聲,泰爾洛再也克制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夕霧倒抽一口氣,一臉不贊同地對歲川低呼:「他受傷了。」
歲川裝模作樣左看看右看看,「嗯,對,我看出來了。」接著回頭用指節敲了一下夕霧的腦袋,「還擔心別人,妳受傷呢?」
泰爾洛失去意識前最後看到的畫面就是夕霧呆呆摀著被打疼的額頭,粉唇微張,訥訥對著儼然保護者姿態的歲川,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抱歉讓歲川大人擔心了。」夕霧垂下眼,恭敬誠懇地低頭道歉。
「哎呦不是啦!夕霧!是我看到,我看到妳被壓在樹上,刀子還抵著脖子,我怕妳受傷才趕快找歲川來救妳,妳很盡責了啦!」皮蒂連忙跳出來打圓場,一邊手忙腳亂打量夕霧還有哪裡受傷一邊嘀咕:「誰知道安達克的兄弟會這麼恐怖呀,兩個人怎麼差這麼多⋯⋯」
歲川繞著昏迷的泰爾洛踱步,一手抱胸一手支著下巴思考許久,又看看滿地的落葉,朝皮蒂勾勾手指問道:「妳靈視有看到後面發生什麼事嗎?」
「沒有呀。」她搖搖頭,「我看到夕霧被壓到樹幹上嚇都嚇死了,就馬上去找你了。」
歲川聞言輕輕點頭,嘴角緩緩勾起一個興味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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