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味道，是在早晨的走廊上撞進來的。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6baoN0JU
不是撞到人，而是像有人打開了一扇門，把裡頭的空氣忽然釋放出來。
淡淡的甜味，不濃，卻像剛被陽光曬過的什麼──也許是棉被、也許是洗過的毛巾、也可能是某種柔軟的衣物。可是更柔軟的，是它帶來的東西。
他本來只是低頭走路，那氣味卻像一根細線，從鼻尖勾過去之後，就卡在了心裡。沒來由地，他回了頭，只見一個背影離去。他沒多想，又走了幾步。但身體有種不聽使喚的感覺，像是肺在追著那股空氣要走。
他開始注意那人。不是刻意，只是……每次她經過，味道就像鐘擺一樣晃過來，讓他的呼吸跟著停了一下。
他很快就能分辨出那氣味與其他人的不同──不是香水，也不是沐浴乳那種市售商品的氣味。它有種「存在過」的味道，就像一張睡過的床、一本翻過很多次的書。
他開始挑時間出現在她的動線上。圖書館前、販賣機旁、樓梯口、窗邊——哪裡她會經過，他就慢慢地在那裡出現。不是搭話，也不打擾，只是在她走過身邊的那兩秒鐘，吸一口氣，像儀式一樣。
有幾次，她的味道裡混進了汗，或是曬太陽後那種微妙的暖氣味。他發現自己更喜歡那樣的她。不是因為他變態，而是那氣味變得更「活著」，不再只是乾淨的香，而是有人生活在裡頭的溫度。
他開始變得焦躁。當她缺席、或那天她走另一邊、或她的味道被風吹散，他就會像漏了什麼似的，整個人空空的。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AyGqtpg24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戀愛。他也不敢確定。畢竟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有天，他不小心靠得太近了點。她回過頭來看他。他嚇了一跳，本來要別開視線，但那瞬間——他聞到了最濃的一次，那像是剛從陽光裡走進來的味道，還有一點點……呼吸的熱氣。
他忍不住低聲說了一句：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8fFM6Lyqt
『你……身上有股，好聞的味道。』
她沒有回答，眼神裡有一點困惑，也有一點驚訝。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8BtkLVEl
但她沒有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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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走開，卻也沒回答他。只是轉回身，繼續往前走。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XsfPpjaa
但他知道，她聽見了——因為那一天之後，她不再像以前那樣總是從他身邊擦過，而是改成繞著走。
不遠，也不近。像是留下了一條空氣的線。
那條線的兩端，就被氣味牽住了。
他開始失控。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jAtloKgR
不是真的做出什麼事，而是他聞那氣味的次數，變得比自己想像中還要頻繁。一次、兩次、三次……到後來，他連夢裡都有那股味道。不是幻覺，是他醒來時，還會下意識深吸一口氣，像是在確認：她在不在。
他很快就發現，這不是普通的喜歡。這不是對一個人的「興趣」，也不是對她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有好感。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8Z1mQsDen
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誰。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wJvymNju
她沒對他說過一句話，沒一起上過課，也沒交換過名字。
他喜歡的……會不會只是她身上的那股味道而已？
這個念頭讓他整整焦慮了一週。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naEzLKA7R
他試著不去注意她。坐別的角落、改走另一邊、刻意避開時間……但只要一聞到那股氣味，他就會整個人僵住。像是被按下什麼開關。胸口微微緊縮，鼻腔裡滯留的空氣變得甜膩。
那不是香味，那是記憶味。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PdLQzeSl0
是「她在這裡」的證據。
有一天，他在圖書館看書。她來了，坐在旁邊的位置。他聽見她拉開椅子的聲音，那種輕巧又猶豫的感覺。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qtIKUpqu
然後那氣味就鋪過來了。
這次多了一點別的東西——書頁的粉塵味、窗邊風帶進來的青草氣，還有她身上原本那種洗後曬乾的乾淨感，全混在一起，變得更像「她」。
他沒轉頭。也不敢看她。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mXxhPhCgC
但她輕輕地開口，聲音不高：
「你是不是……在聞我？」
他愣住。身體反射性想後退，但又不想表現得像個慌張的小偷。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6gAvW0u3n
他低聲回答：
『……不是聞。是，剛好聞到。』
她沒笑，也沒責怪。只是又問了一句：
「那，聞起來怎麼樣？」
他猶豫了幾秒，然後說出最老實的答案：
『就像……終於知道今天幾號一樣。』
她沒有接話。只是輕輕轉動了一下身體，好像在調整某個方向。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Ux3vEIln
那氣味又變得濃了一些，從風中轉回他的鼻腔，帶著一種像剛剛換洗過、還沒全乾的味道。那是一種只存在於某個人身上的訊號——無法複製、無法描述、無法轉述。
他突然想知道：如果有一天，那味道消失了，他還記得她嗎？
還是說，他一直記得的，從頭到尾都不是「她」，而是她的味道？
他開始懷疑自己。不是懷疑情感的真假，而是懷疑情感的「依附方式」。
是不是所有喜歡，都只是被某個感官記憶捉住了？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hKTqWAFi
是不是聞久了就會錯認成喜歡？是不是愛本來就是嗅覺認知的一種錯亂？
這些問題纏住他，他卻沒有停下來。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KhexUNnr
他依然出現在她會經過的地方，依然在她經過時深吸一口氣，依然在每一次呼吸裡確認她存在的溫度。
他無法放棄。因為他已經聞習慣了。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MfWAnKcmS
而「習慣」這種東西，比戀愛還黏，比回憶還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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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開始就知道他在聞我。不是什麼特別的觀察力，只是……那種眼神，和空氣的流動方式，會讓人感覺得出來。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yHM3XvRqj
他總是在我經過的時候微微一頓，然後很輕地吸氣。像在確認什麼，又怕被我聽見。
但其實，我不討厭。甚至……有一點點開心。
因為我也有在聞他。
他的味道不像香水，也不是肥皂味，而是一種很靜的氣味。像冬天剛曬完的制服，或者剛走進木造圖書館那種木質乾燥味。乾淨、安靜、溫溫的，有一點書頁，有一點風，有一點……不知從哪裡來的熟悉。
那味道不會立刻撲鼻，是那種你靠近之後才會慢慢覺得「喔，是這個人」，像他的存在是氣味先到，人才慢半拍。
我第一次注意到，是在電梯裡。他站在我身後，我感覺到他還沒開口，但我卻聞到了那股味道。那瞬間我心跳有點亂——不是害怕，而是像某種訊號觸發了體內的什麼機制。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9wEvuSpzC
就像……本來關機的某塊記憶，被他身上的味道開機了。
所以我開始調整自己的動線，繞進他會出現的樓層，或經過販賣機那邊停個幾秒。不是要說話，只是——如果他那天沒有經過，我會感覺少了什麼。好像衣服沒洗乾淨，或書包裡少帶一個東西。
我有幾次想要換香水，想看看他的反應。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KHu3PeMI
但我後來沒有換。不是因為怕他不喜歡，而是我其實……不確定他在聞的是哪一種氣味。是我用的洗髮精？是衣服曬乾的味道？還是汗？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Hia4gMC2
還是……只是我？
有次我們坐得很近，他好像特別安靜。我沒有看他，但感覺到他的呼吸很輕很輕，像怕打擾到什麼。我試著靠近一點，然後——我聞到了比平常還深一點的他。
他的味道變了。
多了一點悶熱感，像是剛打開被子那一下。那種溫暖有點黏，有點不安定，但會讓人想靠過去，再靠近一點。
那天我回家後，枕頭上還殘留著他的味道。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MCuVNBJXr
不是他來過我家，是我那天靠在他附近的那段時間，味道就不小心黏在我身上了。然後，我就把它帶回來了。
我用那個枕頭睡得特別沉。像嗅覺在幫我記錄一場夢，而夢裡，我們好像在什麼都沒說的情況下，就彼此靠近了。
後來有一次，他說我身上有「好聞的味道」。我沒說什麼。因為我不知道怎麼回應。如果我說「你也是」，那聽起來像在複製他的告白。
但我其實，真的也很喜歡他的味道。
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語氣很小，卻像把某種秘密揭開一樣。那之後，我再靠近他時，會不自覺深呼吸。不是刻意，是我的身體已經學會怎麼把他留下來——用鼻子、用記憶、用氣味這種最不容易說出口的方式。
他不是我認識的類型，也不是我會主動靠近的人。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K8Eylj4G5
但他身上的味道，是我這陣子最安定的東西。
只要聞到，我就知道，今天會是個可以撐過去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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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你今天……味道不太一樣。』
他這麼說的時候，我正在找筆。那句話不大聲，帶點遲疑，但聽得出來，是有觀察過後才說出口的語氣。
我停下手，聞了聞自己的袖子。
「是洗衣精換了。你聞得出來？」
他點點頭，眼睛沒看我，只是低著頭看桌上的便當盒。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a0d5DYDW9
那天中午我們坐得不算近，教室裡有人吃炸雞便當、有人在撕包裝紙，還有窗外風吹進來的落葉味，但他還是聞出來了。
我沒說的是——我其實特地換的。
因為前幾天我靠近他的時候，聞到他身上的味道變了。多了一點像白麝香的溫潤感，不知道是沐浴乳還是洗髮精，但我覺得那味道和我之前用的香氛會打架。
所以我改了，讓自己的味道能跟他搭。
我不是在討好，而是……想讓我們靠近時，味道不會互相打架，而是混在一起。
—
他注意到這點，比我想像的還早。
『你今天聞起來像……曬過的柑橘棉被。』
他忽然說，然後有點尷尬地笑了一下：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pb4UzjpJ
『對不起，我講得很奇怪。』
我沒笑，只是說：「但我聽得懂。」
那天午休的空氣特別靜。我們之間不說話的時候，氣味像某種橋梁，無聲地流動。我的鼻腔裡有他的味道，他的呼吸裡有我的洗衣精。我們誰也沒靠得太近，但氣味的距離早就交疊了。
後來我們有一次一起躲雨。他把外套拿給我蓋，我披上那瞬間，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吸了一口。
裡頭是他的味道。不是他剛洗過的身體味，而是「他的一整天」：空調的乾氣味、紙張的纖維粉塵、還有他自己的體溫滲進布料後發酵出來的那種輕暖。
我沒有說出來，但我知道——我喜歡那種氣味。
而他站在我身邊的時候，也沒說話，只是偶爾看我一眼。
『你現在，全身都是我的味道。』他忽然小聲地說。
我看著他，那一刻有點想笑，卻又覺得這句話好像不只是開玩笑。
因為我也發現——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344TqbJLt
他給我披過外套後，整個人聞起來就不太一樣了。
像我們兩個人，真的混在一起了。
—
那之後，我開始試著讓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有一點「氣味留存」。
他坐過的位子，我會晚一點才離開；我用過的杯子，他有時會默默拿去洗——但我知道，他聞過了。
我們都沒有承認，但也都在做一樣的事。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5ryhX0hv
我們不是擁抱，不是牽手，甚至沒有太多言語。
但我們每天，正在交換著氣味。
像動物一樣，用最古老的方式建立認識彼此的方式。
他說過一句我記到現在的話：
『人是會聞習慣彼此的。久了之後，就會把某種味道，當成「活著」的證據。』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戀愛。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AvwsVbEPJ
但我知道，現在的我，已經聞不慣其他人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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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沒有來。
他一開始沒發現，只是走進教室時，下意識吸了一口——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1vTB3Uyi
空氣是空的。
不是沒人味，而是那股他「習慣了」的味道消失了。沒有那種曬過的棉布香，沒有洗衣精尾韻，也沒有她經過時，微微擾動空氣留下的那一縷氣流。
他皺了眉，又吸了一口，甚至換了個方向，試圖在走廊裡找殘留。
——沒有。
整個上午，他都像在嗅覺迷宮裡來回撞牆。他坐的位置沒變，周圍聲音還是一樣：老師講課、粉筆摩擦黑板、窗外風吹得葉子翻面。
但那個氣味不見了，就像整個世界關掉了某個維度。
他試著告訴自己：也許只是她走另一邊，也許她改香水了，也許只是我今天鼻子有點塞……但他知道不是。
那不是香水，那是「她」。
他連午餐都沒吃。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4FsefVhXS
他怕自己吃了以後，味覺會蓋過鼻子裡最後一點殘留。
午後他一個人坐在教室，空氣沉著，像沒有任何人經過。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lNuhuJJo
他低下頭，把臉埋進自己的臂彎裡，深吸一口，想找一點她曾經靠過的痕跡。結果他只聞到自己——疲憊的體味、桌子木頭的老氣、以及……一點點早上擦過的洗手乳香味。
不夠。完全不夠。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8QUvUwO8v
他發現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他不是因為戀愛崩潰，而是因為戒斷。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RYol6w9X
像是整個世界原本有聲音，忽然全靜音了；原本每天有光照進來，忽然天全黑了。
她沒出現，只是沒出現，他卻像掉進深井。
『你到底去哪裡了……』
他小聲地說出口，聲音在空教室裡一點回音也沒有。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MU43AOSOf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她曾靠過的那邊桌面，乾淨，乾到像是根本沒人來過。
那一刻他突然害怕起來：如果她明天也不來呢？如果她再也不來呢？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OlQAX7c1
如果這世界從今天開始，把她的味道徹底擦掉了呢？
他不敢想。
傍晚他站在校門口，沒特別的理由。只是腳自己走到這裡，就像鼻子還在搜尋一個「可能出現她」的氣流。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UdbPcGSj
風從斜後方吹來，帶著柏油與草地交混的濕氣味。他原本已經不抱希望。
但下一秒，他聞到了。
那味道不強烈，甚至有些稀薄，像是穿過了風、穿過了幾道走廊才殘留到這裡來。可是他的鼻腔瞬間就抓住了它——那種微甜的、洗後未乾的棉布香，那股他連夢裡都會聞見的味道。
他抬頭，她站在五公尺外。
手上拿著還沒開封的果汁，髮尾微微飄動。沒說話，只是看著他，像是也聞到了什麼。
他沒有走過去。他怕自己一走過去，整個人就會崩掉。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7SFusRaa
她站在那裡，就是他的氧氣瓶。他今天憋了一整天的氣，現在只想撲進那股味道裡。
『妳……去哪裡了？』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sfHQ038a
聲音比他預期的還小，像是從喉嚨裡輕輕漏出來，不帶任何指責。
她眨了下眼：「今天早上有點不舒服，所以晚到了……」
他走近兩步，止不住，像是身體終於可以呼吸一樣。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5amhDxgzu
那氣味一層層地覆上來，他像從水裡冒出頭，整個肺都灌滿了。
他低下頭，幾乎是貼近她的側肩說出來的：
『我……真的不確定我是不是喜歡妳。』
她沒動，只有手微微抓緊了果汁瓶。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戀愛了。因為我根本連妳的名字、班級、生日……什麼都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每天醒來，就是為了聞妳。』
『我聞習慣妳了，聞到妳就會平靜，聞不到就像今天這樣……一整天都像活在沒有味道的空殼裡。』
『我不是想妳——我是真的是、真的——』
他停住，聲音開始發顫。
『我只是戒不掉妳而已。』
—
她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把果汁放到一邊，然後走近一步。
距離沒有多，只是一個肩膀的長度，但她靠近時，他幾乎能感覺到她呼出的氣流打在自己臉上。
她輕聲說：
「那……讓我靠近一點，讓你聞夠吧。」
下一秒，她的額頭輕輕貼上他的胸口。像是什麼都不需要確認，只靠氣味就能讓彼此靜下來。
他閉上眼，吸了一口，終於穩住了自己。
那一刻他知道，不管這是不是戀愛，或只是感官記憶的執著，他已經無法回去沒有她味道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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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說謊。早上確實有點不舒服。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ouHQQbbIY
但更多的是——我想知道，如果今天不出現，他會怎麼樣。
結果是，他幾乎快瘋了。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ynU2YDKCS
從他靠近我那一瞬間的呼吸聲我就知道，那不是尋常的呼吸，是壓抑過的，是經過一整天等待後的那種「終於」——像終於吸回氧氣的聲音。
他說了好多話，卻沒有說「我喜歡妳」。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TU9C9CtN
但那一點都不重要。
因為他說了「聞不到妳就像活在沒有味道的空殼裡」，那句話，比喜歡還直接，比我愛你還危險。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6qtXwlhVU
因為那表示，他不只是動心了，而是上癮了。
我也一樣。
靠近他時，我發現自己忍不住更深地吸了一口氣。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b9eMNc19M
那是今天第一口讓我覺得「啊，我還活著」的空氣。
他今天身上的味道有點亂，像是跑過操場後的汗，混了一點橡膠味和空氣中的鐵鏽感，還有一點點沾在制服袖口上的白色粉筆味。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EZXujJX3
但就是這樣的他，讓我覺得安心。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5iMXeCiU7
因為那不是乾淨整齊的香，而是他「真正過了一整天」留下來的痕跡。
我靠近，把額頭貼上他的胸口。那個動作我練習過很多次，但真的做出來的時候，我還是有點抖。
但我知道他不會退。
他身體微微一震，然後整個人像被按下暫停鍵一樣，靜止了。只有呼吸還在動，氣味還在流動。
我輕聲說：
「那你以後，就只能是我的味道了。」
他沒回話。只是低下頭，把鼻子埋進我的頭髮裡。
我們像兩隻動物，在沒有任何言語的情況下，互相標記、互相交纏。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imbXiQG6
不是戀人，不是朋友，也不是曖昧。
而是——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hLrpFzJ7
氣味對氣味，呼吸對呼吸，習慣對習慣。
我們不是談戀愛，是彼此成為了對方的氣味容器。
這樣就夠了。
我知道明天他會換上那件味道最濃的外套，然後故意走得很慢。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qBL7zK3E
我也會讓頭髮在早上風裡吹得剛剛好，讓氣味藏在發絲裡等他靠近。
我們之間，沒有確定的關係，但有交換的氣味；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yDqKOQ0l
沒有明說的告白，但有每天重複的呼吸節奏。
這樣就夠了。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j7vSuSJ2
這樣很好。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uebmJytc
因為——
我們早就是彼此的嗅覺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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