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 (七)前度

「你不打算解釋些甚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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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已經發出了超過一星期，我苦苦的等待，卻還是沒等來他的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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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解釋和道歉之間，他選擇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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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沉默已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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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隨著時間流逝，大家會慢慢恢復如初，但原來裂縫一旦開始了，就會無限延伸，再也無法修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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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Ins上的陌生帳號主動聯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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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把某家醫院的地址發給我，約我在特定的時間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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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索了兩個晚上，還是決定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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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我向公司告了事假，按照對方的指示，在下午的探訪時段內前往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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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病房的門，裡面有零星的人在探病，我走到最近窗戶旁的病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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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瘦弱的女子，靠床坐著正在看書，午後的陽光從百葉簾中滲進來，照在她蒼白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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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帶來的水果，放在床邊的桌上，她見到我後把手中的書本放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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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第一次與她正式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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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會來。」她看起來有一點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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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會以這般方式和男朋友的前女友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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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我有甚麼事？」我直接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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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雙深褐色的眼睛，一頭亞麻色的中長髮，近看起年輕又伶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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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能沒有曉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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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抽起衣袖，前臂留有大大小小的新舊疤痕，似是用鎅刀造成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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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殺過？」我膛目結舌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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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幾年前她被診斷出抑鬱症，在這段最艱難的時期裏就是曉昇陪著她一起渡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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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比曉昇更了解她，之前出軌也是一時鬼迷心竅罷了，她真的非常的後悔，現在只希望能與他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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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還是愛我的。」她自言自語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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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女生看起來很脆弱，彷彿在用最後一絲的力氣來懇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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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真的是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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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覺得她把他當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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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然握住我的手，眼神哀怨的道：「沒有他，你不會死，但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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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面前，人人都是自私的，誰不想所愛之人只屬於自己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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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甩開她的手，深呼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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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跟威脅我沒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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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遲疑了一會，嘲諷道：「是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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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忽然覺得她很可悲，但更覺得自己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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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有甚麼好的，才讓他不忍心跟你分手呢。」她似問非問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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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心，誰又知道因為他的不忍心，對多少人造成了無法挽回的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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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身準備離開，背對著她的時候，我知道我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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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不要再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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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下這麼的一句後便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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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命面前，一切都顯得微不足道，不論是親情也好，愛情也罷，我們都不該以此來作為談判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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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最後得到了想要的，又有何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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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最後得到了想要的，又有何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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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離開後，我沒有立即回家，而是去了尖沙咀的海濱長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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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波光粼粼的海面，回憶著這十個月以來發生的事，從初遇直至今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我來說彷彿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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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並非一場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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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人之間到底為何要相遇，是為了讓一個人成長，還是讓一個人清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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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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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深信一切終歸有它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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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笛聲長鳴，海邊傳來了渡海小輪的起航聲，恰似正告訴我，一切都即將重新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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