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深淵皆馭我 - 沉默，是比拒絕更銳利的刀

離開寰宇金融大廈時，沈知秋站在玻璃旋梯下，稍作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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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陽光灑落在她身上，像是給她整個人鍍上了一層柔光——但熟悉她的人知道，這層柔，不代表溫暖，而是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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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看手機，助理發來今日簡報——其中一則，讓她手指微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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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婉寧博士方將於今日下午兩點，到沈氏會客樓進行商業簡報。對方為潤曦資本戰略代表，將呈交下一輪融資意向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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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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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秋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名校背景，心理學博士，近年從學術轉入資本界，短短兩年內操盤三起成功並購案，全部精准打擊對手關鍵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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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會在數據裡找人性弱點的投資人，沈知秋從不低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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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眼時間，轉身回車上，吩咐：「回公司會客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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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沈氏集團會客樓，三樓會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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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婉寧準時出現在落地窗前，一身煙灰色套裝，髮絲盤起，精緻冷艷如鋼琴黑鍵，踩著每一步都計算過的步伐走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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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秋沒讓她久等，幾分鐘後便進入房間。兩人隔桌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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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博士，歡迎。」沈知秋淡聲開口，無寒暄、無多餘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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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總，久仰大名。」唐婉寧一笑，眼神裡卻藏著試探，「這次潤曦想要參與天耀科技C輪融資，是因為我們評估過市場動態，也對沈氏的選擇機制頗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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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興趣」三個字，落在沈知秋耳裡，是挑釁也是測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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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立刻回應，而是翻開手中資料：「你方提出的融資條件，相比上一輪略顯激進，十個百分點的主導權，代表你們想要的，不只是資本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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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我們想要策略主導。」唐婉寧毫不掩飾，「不過更準確地說——是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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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秋目光抬起：「那麼，我們的方向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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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不該由你來說。」唐婉寧依然微笑，但那笑意不達眼底，「畢竟我們都知道，談判桌上，最先表態的那個人，永遠輸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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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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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秋將資料闔上：「潤曦的條件我會考慮，但還需要更多數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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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準備結束會面。唐婉寧卻忽然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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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沈總最近與顧宴深先生，有過會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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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秋微頓，轉身看她：「你和顧總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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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很熟，只是見過幾次，也合作過一小段時間。」唐婉寧語氣溫和，「他是個深得人心的談判者——如果你信得過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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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沈知秋確信——唐婉寧今天來，不只是為了資本併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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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是為了探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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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不信人，只信風控。」沈知秋冷淡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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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婉寧盯著她的眼，微微一笑，像是讚許，又像是在說：你比我想像中還難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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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希望我們之間，也能有‘信任’這兩個字出現的可能性。」唐婉寧起身，神情不卑不亢，「期待我們下次的正式會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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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秋沒說話，只輕輕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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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對方離開，她才重新坐下，眼神沉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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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宴深、唐婉寧、潤曦資本……這些名字若是分開看毫無問題，若出現在同一周內，就意味著——背後有人在做局，目標，很可能是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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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顧宴深坐在自家辦公室裡，電腦螢幕前，助理遞上一份調查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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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總過去幾年私生活資料極少，目前只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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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頓了頓，像是不確定該不該說：「與厲泊川……有過長期青梅關係，兩家長輩似有聯姻共識。但從目前觀察，兩人往來淡得近乎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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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宴深的視線落在那句「聯姻共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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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聲問：「她對厲泊川，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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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見明確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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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宴深沒說話，只是指尖敲了兩下桌面，目光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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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他自言自語般低聲道：「她這種人……恐怕連自己也不知道‘有意思’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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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那天會議上，她眼神清冷、不帶絲毫波動地回望自己——那不是冷淡，那是根本沒把情緒當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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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女人，怎麼可能理解「喜歡」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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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笑了一下，低啞中帶著點說不清的趣味：「有點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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