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裡的月亮 - 對上眼

幫人抄作業這種事，果然只有「零次」和「無數次」的區別。

在這段日子裡，許言已經默默幫我寫了好幾次，雖然嘴上不說，但行動力超強。

而我嘛……還是一樣，有事沒事就吵他，像一隻甩不掉的狗。

但他真的脾氣超好，除了話少，幾乎沒有什麼可挑剔的。

某天課後，老師忽然在下課鈴響起前，丟下一句問題：

「想一想，你覺得你是個怎樣的人？」

說完就拍屁股走人了，留我們在位子上一臉懵逼。

但整個班沒幾個人當回事，該玩的玩，該鬧的鬧。

我戳了戳身旁還在整理課本的許言。

「欸，你形容一下我，覺得我像什麼？」

他轉頭，淡淡開口：「像黑夜裡的湖。」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用這麼詩意的詞。

「為什麼？」

「直覺。」

「好吧。」

我嘴角忍不住翹起來：「好吧，這形容我勉強收下。」

「那我呢？」他難得主動問。

我坐直，認真看著他：「你喔……你像月亮。」

他眨了眨眼：「怎麼說？」

「很完美，很安靜，會發光，但不像太陽那麼刺眼——是那種讓人想一直看著的光。」

「謝謝。」

「沒事～這是我每天拍馬屁的修行之一。」

「…..」

我抬起頭，正好對上他的眼。

那一瞬間，我彷彿看見滿天星光灑進那雙眼裡，心臟重重跳了一下，耳根子瞬間發燙。

但我卻捨不得移開視線。

我猛然回神，立刻低頭避開，心裡卻亂得像被攪爛的水面。

不對，我在想什麼？一定是我小說看太多，腦袋壞掉了！

這種危險想法整節課像蚊子一樣在我腦子裡嗡嗡作響，導致我一整天都沒敢再跟他說話。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祈安擔心的問。

下課時我跟祈安和紀漣打球，他們卻發現了我的心不在焉。

「沒事沒事！」

我心想有那麼明顯嗎？

「你今天怪怪的欸，魂不守舍的，怎樣？中暑還是戀愛啦？」

「沒有！」

我特別激動，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欸～你臉都紅了還說沒有，明明就有。是不是許言？我就覺得你們怪怪的～」江紀漣在旁邊陰陽怪氣。

「紀漣你不也一樣嗎？！」

「我才沒有你那麼癡情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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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夜，我喜歡你。」

「啊？」

「你也是對吧。」

許言眉眼帶笑的走來，捧上我的臉，離我很近，我能問到他身上的木質香，濃烈又清淨。

他的距離越來越近，眼神溫柔得不像平常那個冰山。

我不自覺地閉上眼，呼吸變得紊亂……

「鈴鈴鈴——！」

我猛然睜開眼，手機鬧鐘響得刺耳，畫面倏然斷裂。

我盯著天花板，心跳還沒從剛剛那一幕回過神來。

「啊……是夢啊……」

我臉瞬間爆紅，連忙翻身起床，跑進浴室。

打開水龍頭，用冷水猛潑臉。

「怎麼辦啊……我怎麼會夢到這種……完了完了完了！」

其實，我很早就知道自己是「不正常」的。

以前老師發現了，媽媽也發現了，結果我就被轉學、疏遠、矯正……

我不想再經歷一次那種感覺。

所以我假裝正常，甚至跟一個女生在一起。

他們都以為我「好了」，可我知道，那只是我演得夠像而已。

而現在，我不敢承認自己對許言的感覺。

我怕說出口後，連現在的生活也會被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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