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淵默【向菱ｘ祁澈】 - 93 繩結

「你很想去？」少年垂眼問道，看起來莫名有些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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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油地板冒著熱氣，蒸得她心臟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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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頭邊那個小麥膚色的中年人吆喝一聲，似乎對著他倆喊了句什麼，但由於距離太遠，兩人沒能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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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真的挺好奇碼頭的運作，於是拖長了音調：「帶我去的話，就當作是你在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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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輕的發了個「哦」的音，順勢就探過來拉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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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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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發現他似乎，對肢體接觸毫無抵抗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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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以為只是長得好看的神祕貓貓，實際上根本是會不自覺貼過來的大型犬類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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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回握對方的手，輕輕勾住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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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近漁港邊，還在卸魚貨，工人們把一條條的魚從箱子裡倒出來，扔到塑膠布上擺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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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魚隻的鰓部還在微弱鼓動著，空氣裡漫著鹹味，魚腥味，以及工作的男人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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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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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城裡來的，哪裡見過像這樣一綑綑泛白的漁網和繩結，還有成堆的叫不出名字的海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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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地方滿地都是被剖開來的魚冒出的血，她驚訝地躲了躲，下意識直接抱住少年閃到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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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知道為什麼他剛才顯得猶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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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自己並不怎麼怕血，漁港邊的工作他也看得很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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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被人抱住還是頭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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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子略微僵了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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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似乎是受到地上那些鮮血的驚嚇，迅速的用手環住了他，緊貼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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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上抱得很緊，正覺得他的背寬闊，卻忽然聽到對方的心跳開始迅速飆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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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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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還算鎮定，對她說，「……那血是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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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聞言弱弱的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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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不害怕血，但她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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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一看見滿地魚血就感到作嘔，躲到他身後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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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才之所以會猶豫，是因為知道她連受了小傷流出的血都不敢看，到了這裡應該也沒辦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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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另一方面，他又不願意拒絕那種眼眸亮晶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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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終他還是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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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殺魚的那個男人輪廓深邃，皮膚顏色偏深，看見他們倆的互動，頗感興趣的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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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把鋒利的刀子往桌上一擱，看著他們說了句她聽不懂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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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是什麼語言，她不會說也聽不懂，祁澈卻回應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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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聽不懂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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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和那男人對話了幾句，他才轉頭對她簡單的解釋道，「這邊的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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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方言，但句子聽起來彎彎繞繞的，有點像在唱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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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南雨島上的郊區山裡還有不少原住民，這可能就是山上傳下來的語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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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祁澈也帶了一點那樣的血統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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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這裡的人五官都那麼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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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見到血的噁心感很快褪了下去，她新奇的望了望周遭，「那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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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說著，這才慢吞吞鬆開了抱緊他的力道，站到他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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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笑了聲，把話翻譯過來：「女朋友不會講方言，問他能不能改說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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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直接臉色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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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懲罰性的捏住他的手，力道不重，像虛張聲勢。同時她無語地罵道：「……祁澈，你太無恥了，回去罰寫英語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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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彎彎唇角，垂頭看著她時語氣竟然有些較真，「那我多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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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紅著臉懟回去，「多做練習有什麼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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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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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倆口是來搞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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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那名殺魚的大叔看著他倆，呵呵地笑了起來，眼角冒出滄桑歲月留下的餘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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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本來就打算這樣繼續互懟下去，直到大叔出聲打斷：「小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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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還滿友善慈愛的語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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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猛地睜大眼，怔了怔，然後很有興致的湊過去問，「大叔，你們這裡的人都叫他小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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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字……怎麼說，就挺可愛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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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沒答話，慈祥笑道：「小姑娘挺漂亮，你就是小祁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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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在外人面前也不害臊，坦然承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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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崽子怎麼長得這麼快，都交女朋友了……」大叔誇張的感嘆，然後就開始提起祁澈小時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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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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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一老一少就聊起天來了，鄉下人本來就熱情，這些大叔又是討海的，氣氛很快變得熱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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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說：「之前那崽子才十一、二的時候啊，天天下課就往我們這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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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某個老漁夫插話道，「那時候他才多小一隻啊，瘦得跟野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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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之後小祁他突然就長高了，而且還特別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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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笑嘻嘻的附和，「是啊，我也覺得他特別特別的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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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抬了抬眼，沒注意到她說了什麼，只是不自覺的把視線盯在少女不斷張合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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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猛地像是抽了一下似的重重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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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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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祁澈聽到大叔們提起他中學的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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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歲，確實是他最桀驁叛逆的年紀，也是他來漁港來得最勤的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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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還借住在親戚家，所有人都當他是外人一般使喚，每天有做不完的粗重雜活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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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起去扛米袋，回來吃的是冷掉剩餘的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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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日復一日的工作一直持續到某天，他在扛米袋的路上看見港邊有船駛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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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會，他索性把米袋扔了放在路邊，然後自己走過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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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島上的人都知道他是「父母不要的孩子」，很小就被爸媽丟來鄉下的小鎮給親戚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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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歲那會兒，他到南雨鎮已經四、五個年頭了，早就對北渝印象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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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記得城市是個灰濛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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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頭邊的大叔比他想的友善，不會問他是哪裡來的野小孩，不問他功課如何，也不像親戚家的人會打他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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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他們只丟給他一綑粗糙的白色繩子，朝他喊：「小孩，會打繩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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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看著旁邊已經打好的結依樣畫葫蘆的照做，然後扔回去給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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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看了眼，「還行，比那幾個城裡來的工讀生能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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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張口想說話，但那個本來正在補網的男人卻直起身，直接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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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總是在扛米袋的路上偷溜去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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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性子有些古怪的男人，大家叫他老陳，總是坐在路旁拿著繩結修補破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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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家沒人是捕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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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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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的嗓子很啞，像被沙子磨過，「我們幹的是靠海吃飯這行，撿人家破網回來補的都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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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問他：「……那你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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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頭都沒抬，「因為我就是那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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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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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現老陳補好的舊網子幾乎不會再破，一用就是好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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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嶄新的白色漁網堆成一團，至今仍然像是沒整理好似的放在路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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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堆白繩面前站著笑容可掬的少女，熱絡的和漁夫們聊著天，還時不時笑瞇瞇的轉頭偷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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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莫名覺得有些不自在，想走，被她拽回來：「我們才說到你以前不愛講話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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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好站著看她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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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的唇型很漂亮，粉色的，上面有細微的光澤閃爍，張張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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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想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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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得有些出神，恍惚著，直到遠處有個漁人喚了他一聲「小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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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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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那個人在叫他過去，於是祁澈多看了一眼少女，然後，才悠悠往那個方向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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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名字的人是從外地來的年輕幫傭，今天工作是負責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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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幫我切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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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夥計就是老一輩口中「什麼都不會」的城裡來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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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都來這裡當了好幾年的學徒，學了兩年殺魚，直到小時候的祁澈都跟著學會了，他還連刀都拿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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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祁澈和這傢伙關係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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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默不作聲地接過刀，把魚翻過來從鰓邊劃開，裡面可以直接窺見血淋淋的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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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又閃回到很久以前，自己天天闖進漁港消磨時間的那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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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從那時候起，他開始意識到自己的家，和別人的家似乎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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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沒有機會見到父母，沒有人會給他零用錢，也沒人會在生病的時候照顧他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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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些東西，在別人眼裡好像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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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學時期，祁澈問過沈中奕「把一個人從中間剖開的話會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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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會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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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魚被切開之後還在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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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後，沈中奕很沒文采的形容道，他感覺祁澈很像是打不死的蟑螂，明明已被世界傷害了無數次，還是可以若無其事的照常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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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覺得他如果改用「魚」這個比喻搞不好更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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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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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個比他低一個頭的少女身影從他身後湊近，笑著，一邊黏黏糊糊的抱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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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手上的動作稍微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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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他太黯淡了，所以看什麼都覺得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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