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死神打架，他與我談戀愛 - 第二章：今天也想殺同事 2

晚上七點四十八分，金敏晴拖著一身術後疲憊，踏進汝矣島公寓的電梯大廳。

她今天忘記戴隱形眼鏡，臉上只掛著一副深度近視用黑框眼鏡。白袍脫了一半搭在肩上，頭髮鬆垮地綁成一坨「我已經不在乎外觀」的丸子頭。

深藍襯衫皺成平面幾何實驗品，牛仔褲沾到一點血跡還沒來得及洗，小白鞋後跟繼續被她毫無負罪感地踩扁。

她臉色蒼白、眼神空洞、氣場宛如剛從地府出來投胎過來拿個冰美式。

電梯門「叮」一聲打開。她沒抬頭就走進去。

站在裡面的是隔壁401的鄰居──梁耀燮。

他今天穿著黑色帽T，左手牽著一隻——吉娃娃。羊羹。牠全身奶油色，五官寫著「我不好惹」，但偏偏個子太小、腿太短，看起來像一顆憤怒的豆腐。

他看到她進來那一瞬間，先是愣住，然後下一秒想笑。

因為——

金敏晴看起來，真的像剛從醫院偷跑出來的中階殭屍。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gaUgjaSM
而且不是那種飢腸轆轆會咬人的殭屍，是那種：「拜託誰幫我把今天這場醫療社會現場重啟一次」的疲憊人生體現。

她站到一邊，對著電梯牆壁發呆，手上拎著醫師包，像一個沒電的機器人。

他偷偷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自家狗。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Q2Hzb4Czo
羊羹此時也正睜大眼看著這位厭世姊姊，彷彿也有點嚇到。

電梯靜了一會，金敏晴忽然開口。

「……你狗會咬人嗎？」

「……不會，牠膽子很小。」

「好，那我不怕。今天遇到會咬人的不是狗，是家屬。」

她說完，又沉默。語氣平平，但句子本身像冷笑話。

耀燮一愣，嘴角忍不住翹起來，偷偷低下頭咳了一下，裝作清喉嚨，實際上是在憋笑。

電梯裡的氣氛從剛開始的陰森疲憊，突然變成——有點可笑的荒謬溫馨。

電梯抵達樓層，門打開。

她往外走，走兩步又停下腳步。

回頭看他：「你家的吉娃娃叫什麼？」

「羊羹。」

「喔……我以為是什麼英文字。」

「……你以為牠叫什麼？」

她眨眼：momo？」

「……你覺得我會叫一隻吉娃娃叫momo？」

「你看起來會。」

耀燮當場差點憋不住笑出聲，只好點點頭：「好，下次考慮改名。」

她不說話，點了個頭就開門回家。

他站在原地，看著她那雙踩扁的白鞋晃進門內，耳邊還隱約傳來吉娃娃的鼻音「哼」了一聲。

「……她到底是誰啊？」

他低頭看羊羹。

「從垃圾袋，到咖哩，到吉娃娃，到momo……這個402太奇怪了。」

羊羹還是沒反應，但明顯比剛剛放鬆多了——因為那個剛剛看起來快死掉的女人，其實好像……蠻有趣的？

｜閨蜜之夜．火鍋與社畜互助會

晚上八點四十六分，金敏晴家的門鈴響了一聲。

「是我們啦！快開門——妳有沒有洗頭我不管，我餓了！」

閔燦熙的聲音從對講機裡飄出來，語氣像是急診病人家屬。安永貞的聲音緊跟著飄進來：「開!!快點，我手上這瓶紅酒再不開我就拿來擦臉了。」

敏晴打開門，看著三個神情各異的女人擠進她家。

燦熙穿著卡通印花連帽T，手上提著一包冒煙的火鍋料，臉油得像剛卸妝又後悔；永貞穿著黑色襯衫加牛仔裙，腳底還踩著跟鞋，看起來像剛辯完一場官司；恩瑛最誇張，穿著一身香奈兒，手上提的是爆米花造型的晚宴包，還帶來一整盒自製的牛肉片。

「這是設計部試做的牛肉拼盤，給你們試吃，我壓力太大，想靠切肉找回人生控制感。」

「這包牛肉價值大概是我一台摩托車吧。」敏晴接過盒子，表情依然是死魚眼。

她家的兩隻貓——橘貓丸哥與黑白財哥，一出現就直接跳上沙發，在爆米花包旁邊睡成一團。

火鍋滾起來的時候，四個人已經瘋狂開嘴。

「妳們知道嗎，今天有個爸爸問我可不可以幫他兒子開一張診斷書，內容是『因為老師講話太吵導致耳鳴』。」燦熙一邊搗蒜泥一邊怒吼。

「有家長問我是不是單身想搶她老公，因為我跟她老公討論品牌合作太久。妳懂嗎？那男的連AXEL跟ACNE都分不清，妳覺得我會看上這種人？」恩瑛開始狂下高麗菜。

「我今天律所那個新來的實習生用Word打公文，打完存成檔名『貴婦與流氓3終極大審判』……我看到差點流鼻血，她媽的是不是想害我被告。」永貞倒紅酒時手在抖。

敏晴一邊煮丸子，一邊淡淡說：「我今天一個病人昏迷，家屬問我：『醫生，他現在睡的方向是不是不對？我們是不是該讓他換床位？』」

三人沉默0.5秒後一起暴吼：

「換床位是換運不是換命吧？！」

吃到一半時，永貞突然湊過來小聲問：「欸妳們知不知道對面401住誰啊？我剛剛看到有人在那陽台晾衣服，手臂線條不錯。」

「可能是健身教練吧？」燦熙邊咬香菇邊講。

敏晴：「……他說他做音樂的。」

三人立刻看她：「妳跟他講過話喔？」

「就……丟垃圾的時候遇到過。」

「怎麼樣？長怎樣？幾歲？單身嗎？有狗嗎？有在用社群嗎？你家Wi-Fi會被他干擾嗎？」

「……你們為什麼問得像徵信社？」

「因為我們太久沒談戀愛了。」恩瑛非常坦誠。

「他聲音不錯，狗叫羊羹……然後我一度以為那隻狗叫momo。」

三人沉默兩秒後同時爆笑。

「欸momo也太不尊重狗了吧！」

敏晴嘴角抽動：「但……感覺他人還行。」

「所以你有對他……有感覺嗎？」三人一起湊近。

「……沒有我連冰美式都要沒感覺了。太累了，我現在只想對沙發有感覺。」

火鍋吃到一半，貓已經睡翻。

而金敏晴，靠在沙發上，雙眼快閉上，心裡只浮出一句話：

「如果世界上有不會讓我加班、又能幫我夾火鍋丸子的人，我願意嫁給他。」

「但世界上……沒有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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