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再愛你，也沒有用 - 被時間遺忘的信箋

有些話，我不打算說出口。

不是因為不重要，而是因為——說了，就真的要告別了。

我不想跟妳告別。

醫院的燈光總是白得刺眼，像是提醒著我：「你沒剩多少時間了。」

醫生說我現在能走路、能說話，是因為我的身體「還撐得住」，但這種撐，不會太久。

這我也知道。

我從國中就知道，心臟這東西，像我一樣不聽話。

我早該習慣了。

但遇到妳之後，我才第一次開始恨，恨為什麼這顆心不能再跳久一點——那怕一天也好。

妳是那種走在走廊上會低頭的女孩，世界對妳像是過於用力的顏色，妳總是選擇靜靜的縮在角落。

第一次看到妳，是妳一個人坐在操場邊，看著別人打球，陽光打在妳的睫毛上，卻沒有打進妳的眼裡。

那時我就在想，這女孩是不是其實……很冷？

所以我靠近了。

妳會在我講冷笑話時偷笑，卻又故意撇頭裝作不屑；妳嘴硬心軟，會收下我給的熱奶茶，但從來沒說一句謝謝。

妳藏了好多話，但我都聽得懂妳的沉默。

就像妳從來沒說過「我很孤單」，我卻知道妳每次望著窗外時，都在等誰留下來。

所以我努力讓自己像個「可以留下來的人」。

可我知道，我做不到。

這幾個禮拜，我開始常常喘不過氣，偶爾心會抽痛到看不清黑板，我在日記本寫下這些症狀，卻沒有告訴任何人。

我不想讓妳擔心，更不想讓妳覺得，這一切是「又一次的失去」。

我希望妳記得我時，是那個笑著跟妳說：「妳像一顆燙手的蛋」的我，而不是最後被推進病房、插著管子的我。

我不想讓妳害怕。

我寫了一封信，打算交給妳的，但最終還是沒能寄出。

因為我怕妳哭，怕妳會為我停下腳步。

這世界已經給妳太多重量了，我不想成為其中之一。

親愛的秦瀾——如果妳看到這封信，應該是我終於撐不住的時候了。

對不起，我沒有說出口的那些話，不是因為不想說，而是因為太想說，才不敢說。

我真的很喜歡妳。

喜歡妳看我時微微皺起的眉毛；喜歡妳收下我的紙條時眼底藏不住的笑容；喜歡妳，就像我喜歡春天裡那一杯熱牛奶。

溫柔、乾淨、難忘。

如果有下次，我希望能陪妳久一點。

但如果真的沒有了——請妳一定要幸福，不要再一個人了，好嗎？

哪怕不是因為我，也要為了妳自己。

妳值得被留下——蘇敬俊。

那封信被他留在病床旁的抽屜裡，字跡乾淨、整齊，摺得整整齊齊，像是他從不敢遞出的愛。

多年後，勤瀾還是會不經意地想起他。

而那封信，她一直留著——沒讀完。

因為她知道，只要沒讀完，就還能假裝，他還在等她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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