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師徒五行錄 - 水仙樓、髮簪、阿寶（一）

「有東西在阻礙？老頭子在附近？」我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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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索着剛起的一課斷橋課，在盤上尋找可以類比家父的符號，巧合地落在了地支「申」，也就是西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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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支有十二，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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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把『子午卯酉』說一遍」，除了時辰上可以指代「半夜到中午、日出到日落」，「子午卯酉」也分別指「北南東西」四個方位，又叫「四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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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合地，我們目的地是城西，正西即「酉」；而我們所在地「未城」地如其名，位於南方偏西，亦即是「未」；而從南方未城到西方城西，也就是經過西南，西南即「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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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只是術數最基礎的「天干地支」，其所代表有時間、方位、生肖。除此之外還有「象義」，例如「申」象徵「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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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在路上？還是說有人在阻隔？」一連串似是而非的線索聚在一塊，讓我不禁埋怨起來自己的學藝未精：「……『壬白頭』果然不是亂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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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在想什麼？」吳老頭看我沉默不語便開口問道：「我們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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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思考，腳上卻沒停過跟着吳老頭走，回過神來才發現四周已經囂鬧起來，店家們已經開門做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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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四處張望，發現身處一家酒樓中，有男有女，男的老，女的少，腦子上一秒還在解盤忽然轉不過來：「這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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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老頭只是拂一拂袖，隨即道出：「斷橋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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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別亂思考了，『斷橘』一象可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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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四肢，禽獸亦有，人之所以能與禽獸所區分，除了背脊不朝天、兩掌不觸地，還有文字和道德。但傳說中還有種生物四肢觸地而背朝地，有兩個頭，一頭通人性能言語，另一頭通獸性能吟吠，形似橋樑，古人稱為『四腳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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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發現，原來是人用一種稱為『臀橋』的姿勢把自身撐起，偶爾在上方再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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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橋』斷與不斷，得看你的『臀』厲不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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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我聽罷一輪迷離發言，不解問道，卻感覺背部徒生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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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你有禮貌，你去！」吳老頭說完一手把我向前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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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唷！你這臭老……」我話未說完，一頭撞向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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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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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一看，身前是個正在彎腰的酒女，嬌滴滴的身型，說她含苞待放嘛，臀部卻很豐滿，把我彈開了一隻手掌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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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小色鬼，別揩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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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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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了一擦並非被掌摑出來的鼻血，沒有打算說什麼，放任那餘香在我臉上肆意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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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樣的，帶我來水仙樓這些煙花之……」我剛想轉頭教一教訓這一代的年長人，記仇又愛動手動腳，卻發現雙眼被蒙蔽了，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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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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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睛一看，卻發現眼前一團肉色，雙眼聚焦在肉色之中的一道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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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是個高大的酒女，經過一瞬間的實地量度，我的頭只能夠得着她的胸脯。我倆之間只隔着寸指的距離，心靈上卻隔了三個秋天兩個冬，如無意外，我將在半秒之後和她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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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你你，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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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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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任由那玉手帶我到別處，雖然我知道接觸的時間只有一瞬，但臉上的感覺就好像她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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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頂着一對火紅的臉頰睜開眼，竟然看見早上那支髮簪，就在水仙樓再往裡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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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早上那姑娘。」我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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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貌似在放下一些東西，想轉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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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那一會短短的對視再度浮現在我腦海中，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能再次看到她，更沒想到這次自己臉上如此實打實的火紅火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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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後馬上在她之前轉過身來。我可不想讓她看見我的窘態，但其實也不想相信自己在這種地方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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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唷！嘖嘖嘖……免費二連揩。厲害厲害！」吳老頭拍手揶揄道：「喔，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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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傳出一把嬌柔造作的女聲：「哎呀哎呀～是哪位客官大駕光臨呀？竟然未下單先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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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的主人很快出現在我跟前。與想像中的差的不遠，嬌艷勾人、胭脂花粉。身穿華美旗袍，勾勒出身材曲線，更有意裁剪露出腰間肌膚，頭戴花狀金飾，一點都不低調。如果說其他酒女就如同黑夜中的螢火蟲，那她就是螢火蟲中的一盞燈籠，每一步都引來數雙目光投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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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便是未城水仙樓樓主，朱莎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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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莎華瞥了一眼發現是我，朱唇張開，馬上左盼右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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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幾，終於找到她的目標，也就是吳老頭，看來是老顧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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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貝！」朱莎華雙眼放光，急步走到吳老頭跟前，快要到時足跟還因為走太快扭了一扭，戲劇性地撲到吳老頭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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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莎華口中的「貝貝」很明顯是一組疊字，全稱是「倫貝爾」。而「倫貝爾」是吳老頭在未城的這一陣子所起的，「胡大師」以外的另一個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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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樣，到房間再叫，寶貝。」吳老……倫老頭攙扶着他身前的朱莎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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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說什麼『勞小頭』、『水仙花』……」我撓了撓頭，撤到了店外，看到了門匾上「水仙樓」三字：「果然是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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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水仙樓的老闆，正如方才所述，是在場裝扮最為美豔的朱莎華。乍看之下朱莎華十分出眾不錯，可是如果單論臉蛋、身材，卻不見得是獨當一面的程度，只不過配搭得宜，加上舉手投足的姿整，就做到鶴立雞群。簡單而言：在對的地方下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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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在適當的地方示弱，就能激發並滿足對方的保護慾和責任感。這也是古時夫妻、陰陽之道。但同時也是一種為人處世、讓對方聽話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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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手段？獲取利益的手段罷了。」我心想，打了個眼色給吳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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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老頭雙目一合，微笑點首，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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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想找的人在嗎？」吳老頭突然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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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老頭，他果然看到那位姑娘，甚至還看出我在心裡盤算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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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徒弟找誰呀？」朱莎華問吳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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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沒事，年輕人的事他們自己瞎操心去，我們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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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朱莎華聽到就勾着吳老頭的手一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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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我不是來找女人，我要找誰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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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在找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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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客官，有什麼能幫到您嗎？」有一把非常清脆的聲音向我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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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看，那支髮簪，那身鬆緊有度的衣服……正是早上那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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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老人家的事他們自己瞎操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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