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世浮生錄 - （76）違背妖道常理

御花園的桃樹下，五歲的薛臨正揮舞著那柄奇異的木劍。

劍身隨著他手腕翻轉劃出流暢弧線，竟在空氣中帶起細微的風鳴。這把劍彷彿有生命般，從當初的玩具大小，如今已長成適合他身量的三尺青鋒——雖仍是木質，刃緣卻隱隱泛著金屬光澤。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Wj2ePgMv

又變長了...…

薛臨收勢而立，小手輕撫過劍脊上神秘的紋路。他從未告訴任何人，每當握緊這把劍時，總能聽見一道清冷的女子聲音在心底響起：

『手腕再壓低些』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fFjnnP6V

『氣息要穩』

『對，就是這樣』

「皇子殿下。」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j9mrcWvO

薛臨聞聲回首，見皇伯父薛岸立在廊下，那雙與父親相似的眉眼裡盛滿驚訝。

「皇伯父。」薛臨規矩地行禮，木劍穩穩貼在臂側。

「免禮。」薛岸蹲下身，月白長袍鋪展在青石板上。他小心翼翼地觸碰木劍，身為半妖卻未如預料中被彈開——這柄劍似乎認可了他純善的本性。

「殿下好厲害，已經在學虎山的『一劍訣』啦。」他指尖撫過劍柄上那枚愈發清晰的霜花紋，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木劍在陽光下透出瑩潤光澤，劍格處不知何時浮現出兩個極小的古篆——

『劍心』

薛臨突然握緊劍柄，烏溜溜的眼睛亮得出奇。他感覺到了，此刻劍身傳來的溫度，比往常都要熾熱......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ANUq3zDN

狐妖特有的敏銳感知讓薛岸捕捉到劍身中流轉的靈力——那並非冰冷的守護，而是帶著某種近乎溫柔的氣息，如晨曦般包裹著小皇子的一招一式。

這靈氣......

他正暗自詫異，卻見薛臨忽然湊近，小巧的鼻尖動了動：「皇伯父，您身上好香。」

薛岸呼吸一滯。

為了掩蓋狐妖特有的氣息，他確實常年佩戴著特製的香膏。那是以雪松與冷梅調製的，清冽中帶著一絲苦澀，像極了他這半妖之軀的寫照。

「殿下喜歡嗎？」他勉強笑著，袖中的手卻悄悄攥緊。明明活了四十幾年，容貌卻始終停留在二十歲的模樣。

宮中那些流言他不是不知曉——為何先帝的三皇子，會與當今聖王年紀相差如此懸殊？為何這位「皇伯父」，從不曾老去？

五歲的孩子仰著臉，那雙過分清明的眼睛裡，映出薛岸從未示人的真容——

薛岸背脊發涼。更令他心驚的是，薛臨的眼神此刻沉靜得不像個孩童，倒像是......

某種古老的存在，正透過這具小小的軀殼注視著他。

木劍突然「嗡」地一震。薛臨如夢初醒般眨了眨眼，又恢復成天真模樣：「香香的，像父皇書房裡的墨錠！」

木劍在薛臨的小手中微微發燙，劍心的意識透過劍身靜靜觀察著眼前的半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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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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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岸體內流轉的妖力純淨得不可思議，九條狐尾的虛影在他身後若隱若現，卻沒有半分血腥氣。

劍心千年來斬妖無數，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九尾妖狐——既未食人精血，又未受怨氣侵蝕，那身澎湃的妖力竟如清泉般澄澈。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9AvDnH99t

『違背妖道常理......』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Xmg2rbdbH

通常半妖若修煉到這種境界，早該因血脈衝突而狂化。可薛岸不僅維持著人形，甚至能自由出入皇宮這等龍氣鼎盛之地。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ZpDjoFgt

薛臨突然將木劍舉到臉旁，小臉貼著劍脊蹭了蹭。透過孩子的體溫，劍心感受到薛岸指尖殘留的溫度——那是種讓她想起千年雪山中，偶然發現的溫泉般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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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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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岸似有所感，突然抬頭望向桃樹梢頭。

——————

暮色四合，葉陞倚在朱紅廊柱旁，目光緊鎖著正與薛臨揮手道別的薛岸。

這小殿下的氣息......

他敏銳的捕捉到薛臨懷中那柄木劍傳來的細微波動——溫暖而古老。

「薛岸。」葉陞一個輕躍落到他身旁，少年身量已與他比肩，卻仍改不了貓兒般靈巧的習性。「你不覺得薛臨那孩子......」

「嗯。」薛岸的狐耳在髮絲間若隱若現，「那木劍裡的氣息，我也感覺到了。」他頓了頓，唇角泛起溫柔的弧度：「不過很溫暖，像是在守護小殿下一樣。」

「對了。」薛岸突然轉頭，指尖輕輕點在葉陞眉間，「上次萬蛇淵的會議——」

「還不是某隻狐狸非要幫皇帝批奏摺沒跟上～」葉陞炸毛跳起，「我研究了五年黑山結界破解之法，可是......」他越說越小聲，耳朵耷拉下來：「沒有師父聰明......」

薛岸輕嘆一聲，伸手揉了揉那頭亂翹的黑髮。

「好啦......」他指尖流瀉出點點狐火，在空中織成江雲霨當年最愛用的破陣圖。「我們一起想辦法。」

葉陞愣愣望著那熟悉的陣法紋路，突然把臉埋進薛岸肩頭。

師父......

您教的東西，這隻狐狸倒是記得比誰都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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