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寫手札記 - 見鬼日記：《鏡中的陌生臉孔》

2023年9月3日星期日凌晨2:34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4k9Lf9wA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在鏡子裡迷失這麼久。

也從來不知道，凝視自己的臉太久會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

今晚又失眠了。

這已經是連續第四個夜晚，我躺在床上數羊、做呼吸練習、甚至聽了好幾個小時的白噪音，但大腦就是拒絕休息。

那些白天被壓抑的思緒和焦慮，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爬出來，像無數隻小蟲子在腦海裡爬來爬去。

凌晨兩點半，我終於放棄了入睡的努力。

起身走向洗手間，想用冷水洗把臉，讓自己清醒一點。

也許接受失眠的事實，比強迫自己睡覺更容易一些。

洗手間裡只開了夜燈，昏黃的光線讓一切都顯得朦朧而不真實。

我打開水龍頭，捧起冷水拍在臉上，冰涼的觸感讓我稍微清醒了一些。

抬起頭，我在鏡子裡看到了自己濕漉漉的臉。

就在那一瞬間，我愣住了。

鏡子裡的那張臉，真的是我嗎？

在昏暗的光線下，那張臉看起來如此陌生，如此遙遠，就像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人。

我知道那是我的五官，我的輪廓，但是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卻給我一種深深的違和感，就像是有人把我的臉重新拼湊過一樣。

我開始仔細端詳鏡中的自己。

這張臉我看了二十六年，從嬰兒時期的圓潤，到青春期的青澀，再到現在的成熟，每一個變化我都親眼見證。

每一道細紋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每一顆痣在什麼位置，我都應該瞭若指掌才對。

但是現在，我越看越覺得奇怪。

眼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深邃？

在夜燈的照射下，瞳孔顯得特別大，幾乎吞噬了整個虹膜。

而且眼神...那種眼神我從來沒有見過。

那不是疲憊，不是困倦，而是一種我無法形容的空洞，就像是靈魂已經不在這個身體裡了。

眉毛的形狀也不對。

我記得我的眉毛應該比較平，但鏡子裡的眉毛卻呈現出一種微妙的弧度，給整張臉帶來了一種陰鬱的表情。

那種表情很熟悉，但又很陌生，就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卻想不起來是在哪裡。

最讓我不安的是嘴角。

鏡子裡的那張嘴微微上揚，形成了一個很淡很淡的笑容。

但我明明沒有在笑。

我試著讓臉部肌肉放鬆，確保沒有任何表情，但鏡子裡的笑容依然存在，就像是刻在臉上一樣。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確實沒有笑容的感覺。

但鏡子裡的我，卻依然在笑著。

恐懼開始在心底蔓延。

我退後了一步，但鏡子裡的我沒有退。

我看到鏡中的自己依然站在原來的位置，依然帶著那個詭異的笑容，眼神直直地看著我。

不，不是看著我。

是看著鏡子這邊的某個地方，但不是我站的位置。

我慌忙地左右移動，想要測試鏡子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但不管我怎麼移動，鏡中的我都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同樣的表情，眼神始終凝視著我身後的某個點。

我緩緩轉身，想看看身後到底有什麼。

洗手間裡除了浴缸、馬桶和一些洗浴用品，什麼都沒有。

但當我重新面對鏡子的時候，鏡中的我已經不見了。

鏡子裡是空的。

我站在鏡子前面，但鏡子裡沒有我的倒影。

只有昏黃的夜燈光線，只有身後洗手間的景象，但就是沒有我。

我伸手觸摸鏡面，冰涼的玻璃證實了它的真實存在。

我可以看到自己的手在鏡子表面留下指紋，但就是看不到手的倒影。

就在這時，鏡子裡出現了一個影子。

那個影子慢慢變得清晰，逐漸呈現出人的形狀。

但那不是我。

那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穿著我從未見過的衣服，有著我從未見過的面孔。

那個人在鏡子裡對我揮手，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說什麼。

雖然聽不到聲音，但我可以從嘴型看出，他在重複著同一句話：

「你好，很高興見到你。」

我嚇得後退了好幾步，但那個人依然在鏡子裡對我笑著，揮著手。

他的笑容很友善，但不知道為什麼，那種友善讓我感到無比恐懼。

我逃出了洗手間，回到臥室，鑽進被子裡，直到天亮都不敢再起來。

現在是下午三點，我終於鼓起勇氣重新走進洗手間。

鏡子又恢復正常了，我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一切都很正常。

但我發現了一件事：

我臉上多了一道很淺的劃痕，就在左臉頰上。

那道痕跡很新，看起來像是指甲刮的。

奇怪的是，我根本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受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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