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二部曲：汝之名 - 第二十六章（對應一部曲第十八章）：你不說，我也會懂的

公車上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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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空間剛好夠我們不必碰觸，也不需要故意拉開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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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我右側，眼神偶爾望向窗外，偶爾垂在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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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想說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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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氣氛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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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沒話，而是話在喉嚨裡停了一會兒，沒有往上走，也沒有被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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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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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逼他開口只會讓他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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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看向窗外，夜色映在玻璃上，能看到我們肩並肩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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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得出來他在偷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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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目光的感覺，不會痛，但會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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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的黃光打在我臉上，我感覺到他的視線停在我的睫毛上。那個角度我自己看不到，但我知道——他正在想一件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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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轉頭問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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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一下，然後說：「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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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戳破，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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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太敢對視，所以我讓那一秒停得剛剛好，然後又轉回去看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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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大概知道他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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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說「我喜歡妳」，但他還沒準備好面對說出口以後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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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先開了那個出口，輕輕地把頭靠在他肩上，沒有預告，也沒有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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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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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體僵了一下，很快又放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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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聲說：「你下次想說的話，也可以不用急……反正我聽得出來你還沒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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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安慰，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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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他馬上承認什麼，也不等著他說出某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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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讓他知道——有時候，能陪一個人一起沉默，比說破什麼都來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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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回話，但我感覺到他的肩稍微往我這邊靠了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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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輕，但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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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睛，聽著公車行駛的聲音、座椅輕微震動的節奏，心裡突然很確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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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還沒說完，但我已經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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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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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之間的那句話，從來就不需要被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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