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尾花物語》《二部曲》 - 第三十一章艾索嶺地(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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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座標位置不到兩公里時，銀鷹將車子停在了林道邊的高地上。

　　從這裡往前，整個林地像是被某種力量扭曲過一般，變得異常而壓迫。

　　大片盤根錯節的樹根橫亙在前方，沿著坡道延伸而下，將原本的小道封得死死的。那些根部彼此纏繞成層層壁障，彷彿一堵天然築起的牆，阻擋任何外來者的通行。

　　我們才剛下車整裝完畢，望向那片景象時，心裡便都清楚：從這裡開始，車子是再也進不去了。

　　而就在我們踏出幾步，接近那片根牆時，檢測儀器開始顯示出連續不穩定的數據波動。

　　周圍空氣像是凝滯了一樣，沒有風，也沒有自然擾動，卻不斷出現微小卻確實的環境變化。

　　我皺著眉頭再次確認儀器數據，氣壓與濕度值正以不規則的頻率持續變動。這在深山森林並不罕見，但通常只會出現在氣流劇烈流動的地區，像是風口、山谷或河道附近。

　　可這裡——我們所在的這片林地——別說是微風了，連空氣的流動都感覺不到，像是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給封住了整個空間。

　　「太奇怪了……」我低聲喃喃道。

　　如果說這些變化只是自然現象，我絕對不會相信。

　　「有什麼問題？」銀鷹注意到我的神色，開口問道。

　　我抬起頭，指了指儀器上的讀數：「氣壓、濕度正在不規則地波動。」

　　夏特湊過來看了一眼：「這裡一點風都沒有，這種情況不是在山谷或風口才會出現嗎？」

　　「就是這點才奇怪。」我低聲道。

　　我看著前方那片扭曲的樹林，語氣沉了幾分：「這裡的地形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照理說應該不會有太大的氣壓或濕度波動。但這附近的數值卻不斷在跳動……就像是前方有某種不穩定的壓力場在形成。」

　　銀鷹指了指前方，語氣低沉：「你的意思是……裡面的情況不是很理想？」

　　我點點頭，視線沒離開儀器螢幕：「而且，我們現在還沒正式進入那區域。這只是外圈的反應而已。」

　　「依你推測，裡面會是什麼情況？」夏特問。

　　我搖了搖頭，語氣低沉：「老實說……我完全無法預測裡面會是什麼情況。」

　　這樣的空氣變化，這樣的壓力感，已經脫離了常理。

　　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誰也沒說話，但彼此心裡都明白——眼前這種情況，不進去看一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有答案的。

　　芙蕾雅似乎早就預料到這點，從車後拿出通訊裝備。她語氣如常冷靜：「你們每二十分鐘通報一次位置，我會在外圍監控你們的動向。」

　　她從腰側取下一把短柄信號槍遞給我，補充說道：「如果通訊完全中斷，就用這個。朝天空發射，我在這裡能看見。」

　　我接過信號槍，默默點了點頭。

　　我們三人在車後打開防護包，各自穿上隔離服。並且確保通訊裝置與偵測器是否都有訊號，確認彼此狀態無誤，隨即邁步朝那片密林深處前進。

　　剛開始的路段還算順利，儘管灌木與藤蔓讓行進稍嫌困難，但氣壓與視野還在身體能接受的範圍。我走在中間，銀鷹在前，夏特墊後。檢測器的訊號不斷閃爍著干擾條碼，偶爾還會傳來失真的嗡鳴聲。

　　走了一段時間後，腳下地勢微微下陷，我們進入了一片更為密集的林段。

　　雖然依舊是樹林，但這片區域的空氣格外沉悶，樹木的排列像是受到了某種干擾——不是混亂，也不是自然分布的錯落，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規律性。

　　地面原本穩固的泥土已經鬆軟化，腳踩上去時會微微陷落，像是下方有什麼正在緩緩地抽空支撐力一樣。

　　我們只能減緩腳步，逐步穿行其中。四周依舊是森林的外觀，卻有種逐漸脫離現實的異樣感，彷彿整片林地正被某種力量從內部一點點地調整、扭動。

　　「這裡的土怎麼這麼軟？難道是水氣太重，把這裡變成泥沼地了？」夏特低聲說。

　　我蹲下觀察腳邊的泥土，搖了搖頭。

　　「這已經不是單純泡水的問題，而是這個區域的土壤都受到了影響。」

　　銀鷹看了一圈四周，語氣凝重，眉頭微皺：「你是說……這片地的變化，很可能都是那株植物造成的？」

　　我點了點頭，雖說我早就知道梅芙尼雅具備改變環境的能力，但只憑一株植物就能造成這樣的規模，仍讓我感到一陣震撼。

　　我們再度前進，過了幾十米後，眼前的視野整個打開。

　　眼前赫然展開的是一座規模龐大的盆地，像是被從森林中硬生生掏空出來的裂口。

　　它的出現非常突兀，像是一口從地底被掀開的傷口。四周的樹木因邊緣斷層而傾倒，整個盆地的直徑預計超過兩百公尺，深度難以估量。更可怕的是，盆地的中央，正緩緩飄浮著大片靜止不動的——**藍色霧氣**。

　　那霧懸浮在盆地上方，如同一層厚重而扭曲的棉花糖，柔軟卻不自然地凝滯著，看起來既夢幻又讓人不寒而慄。它不飄、不擴散，像是被什麼力量硬生生地固定在空氣中，與現實完全脫節。

　　此時數據儀器開始出現嚴重干擾，幾乎無法穩定顯示任何有效讀數，銀鷹的對講機也開始出現雜訊。

　　我看著那片靜止不動的藍霧，語氣低沉：「那霧氣……恐怕就是導致你們那些兄弟中毒的根源。」

　　我微微皺眉，又補充了一句：「而且它還可能具備某種屏蔽作用——訊號干擾就是最直接的證據。」

　　我們站在斷層邊緣，不敢輕舉妄動。

　　遠處，那層藍霧無聲地凝視我們，而腳下的深淵也一樣在凝視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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