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幽影 - 第十九節流螢(上)

林影靜靜地看著他，像是還在猶豫，可手卻早已緊緊抓住了雲煙的衣角。

他真的會接受那些故事嗎？林影對此深感懷疑。

但他還是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想抓住眼前最後的光明。

如果連他也無法接受的話......那也不用期待更多了。

過了很久，林影才試探性的問著：「你真的要聽嗎？」

「你想說的話，就告訴我吧。」雲煙輕輕摸了摸他的頭，語氣依舊溫和，「我們有很多時間能坐下來慢慢說。」

「在那之前......要喝杯熱可可嗎？心情會好一點。」

林影遲疑片刻才點了點頭，安靜地注視著走入廚房的他。

等到雲煙手中拿著東西回來時，他看著仍然站在門邊的林影，無奈地笑了笑，「坐下來吧。不用那麼拘謹，你可以把這裡當成......你的領地。」

「想做什麼都可以，沒有人會生氣。」

看著他認真的模樣，林影輕輕應了一聲，這才坐在他身旁。

「小心燙。」在林影接過杯子後，雲煙有些不放心的叮嚀著。

他點了點頭，手指摩擦著杯把，輕聲道：「我夢見了......沒有『死亡』的世界。」

「......是嗎？那是什麼樣的呢？」雲煙在聽見後愣了一下，有些好奇地問著，眼中卻藏著些許關切。

「滿無聊的。」林影靜靜地注視著杯中飄起的白煙，語氣平淡。

「最開始......是所有人都還活著的夢。也是最奇怪的一段。」

林影輕輕抿了口熱飲，口中擴散的甜味稍稍穩住了他的情緒。

但似乎有點太甜了。

「......好甜。」林影稍微皺了下眉，總感覺自己剛剛塞了一整顆方糖進嘴裡。

雲煙看著他的表情，輕笑一聲，指尖緩緩撫過他緊皺的眉頭「那下次我買點沒那麼甜的給你。」

「......謝謝。」林影頓了一下，才繼續說著：「夢中的他們在給我弟慶祝生日，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拉著我參與。」

「也不知道放個沒用的擺設在那裏有什麼意義。」他的嘴角勾起了一個淡淡的笑容，語氣有些無奈。眼神中卻透著點嚮往。

雲煙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收回了那隻本想安慰他的手。靜靜地聽他把故事說下去。

「然後......因為太無聊，就醒了。」

「......為什麼會覺得無聊？」雲煙努力裝成自己只是隨口提起，可那雙緊盯著林影的眼睛還是暴露了他的擔心。

「和現實沒什麼兩樣。」林影舉起杯子，掩蓋著自己的情緒。

「如果他們活下來了，就會這麼過下去。」

林影的語氣很平淡，可他其實吞下了最後的，也是最關鍵的兩句話。

『如果他們活下來了，而我沒有死去的話，應該會這麼過下去。』

『雖然讓他們活下來的代價從最開始就是我的生命。』

幸福似乎從最開始就建立在他的消失上。

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價值似乎就是襯托出林暘的美好。

所以啊，唯一能記住我的你，能不能永遠留下呢？

就算代價是僅存的一切，也沒關係。

就算付出比不上回報，也沒關係。

只是想要一個可以安眠的地方而已。哪怕是永眠也好。

哪怕......一切都是謊言，只要不用醒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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