軌跡偏差 - 第68章

走在石磚道上，沈嶼原本打算收回右手拿口袋裡的東西，但一想起林昭然的手還握著，轉而用左手掏右側口袋，看起來有些滑稽，總算拿出來時，小紙袋邊緣已經有些刮蹭，他扯了扯林昭然的手，讓他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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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那吊飾遞給林昭然，有點遲疑，但還是說出口：「這個……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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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接過，指尖碰到白鯨吊飾那個柔軟的身體，眼神一下就變了：「這不是你剛才給那南瓜……不是，秦觀的那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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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同一個，」沈嶼輕聲解釋，「那是我走之前在紀念品店買的，跟這個長得很像。真正從飼養員那裡拿到的……一直都在我口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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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更多，但語氣輕柔，小心翼翼得像是怕這份心意太重了，不小心就摔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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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低頭看著手裡的吊飾，半晌沒說話，最後才悶悶地憋出一句：「你怎麼這麼細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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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裡分不清是讚嘆還是……醋意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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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是不是也常常這樣照顧他？」林昭然忽然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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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一怔，轉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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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眼神有點不滿，卻故作隨意地把吊飾收進了上衣內側的口袋，貼著心臟的位置，「她還謝謝你照顧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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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啞口無言，無奈的問一句：「你現在在吃哪一段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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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才沒有吃醋。」他扭過頭，故作不在意，那眼神卻把所有情緒都湊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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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有？」沈嶼循循善誘，雙手背到後面，帶著些微笑意的雙眸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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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表情看起來快把超市所有的醋嘗過一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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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叫他小觀？」林昭然終於忍不住，小聲脫口出，又像是為了留點情面給自己，開口否決掉，「沒有沒有，人家還小，不能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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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傳來一聲輕笑，從喉嚨裡發出來的，不怎麼明顯，稍不注意就被風掩蓋了，卻清晰的跑入他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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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為了這個？」沈嶼望向他，有些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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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沒有……」他繼續洗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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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秒鐘後，他自暴自棄的扯住沈嶼，「我就是羨慕他被你叫的時候不是喊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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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我稱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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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叫我『小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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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然……好熟悉，真的很熟悉，小時候他好像也曾這麼叫過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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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要找個時機再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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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看著沈嶼不說話，以為他嫌棄這種情侶間的稱呼，「那算了」這三個字剛要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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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年紀比我大。」他收起那越來越深的懷疑，似笑非笑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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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林昭然嘴開闔了一會，覺得好像很有道理，安分的閉上嘴，不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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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從公園吹來，他們坐上盪鞦韆，鄰近夜晚，身邊沒有其他人，林昭然低垂著頭，讓沈嶼想起路邊的流浪動物。看起來可憐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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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想自己和他在一起後，似乎仍然是對方在主動，顯得很不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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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隨著盪鞦韆掠過林昭然的耳朵，幾近微不可察，「小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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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瞬間抬頭，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和沈嶼說不清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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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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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別開頭，抿了一下嘴唇，上頭泛著微微水光。低聲卻堅定的重複了一遍：「小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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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怔了好一會，才從鞦韆上站起來，走到沈嶼面前，捧住他的臉，像是在揉一團麻糬，又像是捧著最珍貴的東西。力道不輕不重，卻滿是難以掩飾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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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沈嶼吧？」他半開玩笑地說，語氣裡卻帶著一絲顫抖與甜膩的委屈，「把我的沈嶼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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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將手握上他的手腕，有些溫熱，「喊了你還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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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這不是我說的。」林昭然立馬撇清，「我做夢都沒想到你會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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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是去做夢吧。」沈嶼低聲呢喃，語尾帶著不易察覺的悶氣，「下次不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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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林昭然哀怨地看著他，語氣像被拋棄的小狗，「你都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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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弱弱的補了一句：「真的很不能接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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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沈嶼拒絕他才是正常的，但他內心仍然抱著一絲希望，萬一呢？

「不是不能……」沈嶼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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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字一喊，就像是晨鐘，一下一下，很沉重很明確，讓他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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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刻的明白對方不是兒時朋友，不是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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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習慣。」他最終還是搬出了最常用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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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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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試著習慣。」沈嶼的頭低垂，髮絲遮住了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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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還是別喊了。我不想要你迎合我。」林昭然攬住他的肩，把他往自己這靠，「你不用為這多一層的關係而讓自己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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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好好當你的沈嶼就好，什麼暱稱都是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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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沈嶼是一個小心翼翼的人，偶爾把自己包起來，不願面對外頭的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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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輕輕歎了一口氣，語氣卻溫柔堅定：「我喜歡的是你，你叫我什麼只是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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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從肩膀滑落，指尖輕輕碰了碰沈嶼的手背，有點猶豫，像是擔心自己越界，又像是默默等待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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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沈嶼回握他的手「這個稱呼，我不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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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懷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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