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失格》 - 第一章第七話「黃金右眼的試煉」

程子朗跟著阿Kay穿過九龍城寨改建區的窄巷，頭頂是交錯的非法僭建鐵皮，陽光被切割成碎片灑在濕漉漉的地上。

空氣裡飄著霉味、熟食檔的油煙味，還有某種隱約的腥氣——像是陳年的血鏽。

「呢個教授……正唔正路？」程子朗低聲問，腳步在生鏽的鐵梯前停下。階梯上的紅漆剝落成血痂般的斑塊。

阿Kay沒回頭：「你而家問呢個問題？」

程子朗盯著她的後頸，突然看見一道尚未存在的淤青——像是被人從後勒頸的痕跡。他猛地抓住她手腕：「你確定要見佢？」

阿Kay甩開他的手，指甲掐進自己掌心：「你唔係想知自己咩事咩？上去。」

樓梯間的燈泡滋滋閃爍，投下蜘蛛網般的陰影。

司徒諦的辦公室門沒鎖，推開時發出老舊的吱呀聲。

室內比想像中寬敞，但壓迫感更強——四壁掛滿銅鏡，中央擺著一張暗紅色的木桌，桌面的紋路像血管般扭曲。司徒諦坐在陰影裡，黃金右眼在昏黃的油燈下泛著非人的光澤。

「坐。」他指了指對面的木椅，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

程子朗沒動：「你隻眼……」

「1958年，我喺西藏掘到塊石碑。」司徒諦的嘴角扯出一個不像笑的表情，「上面寫住『見真實者，必付一眼為價』。」他敲了敲自己的黃金右眼，「你付咗咩價？」

程子朗後退半步，撞上身後的阿Kay。

「教授，」阿Kay插話，「你答應過測試完先講呢啲。」

司徒諦哼了一聲，從抽屜取出一個生鏽的鐵盒：「揀一件。」

盒裡放著三樣東西：

「死亡遺物。」司徒諦的黃金眼鎖定程子朗，「揀一件，睇下你嘅『天眼』有幾深。」

程子朗的指尖懸在嬰兒鞋上方。

「驚啊？」司徒諦冷笑，「真正嘅天眼者唔會——」

程子朗抓起鞋子。

黑暗淹沒視野。

他站在一間狹小的公寓裡，空氣中瀰漫著奶餿味和血腥氣。年輕女人背對他，顫抖的手裡握著枕頭，嬰兒床裡傳來微弱的哭聲。

「對唔住……對唔住……」女人哽咽著舉起枕頭。

程子朗想衝過去，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他正透過「某個人」的眼睛看著這一切。而這個「某人」，正在享受這一刻。

視角突然切換，他成了嬰兒。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LrMBzS9T
窒息的黑暗壓下來，最後映入視網膜的是女人衣領上的……

「夠了！」阿Kay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程子朗發現自己跪在地上，指甲因過度用力而掀翻，嬰兒鞋被捏得變形。

司徒諦卻興奮地前傾身體：「你睇到兇手嘅視角，係咪？」

程子朗的喉嚨泛著血腥味：「個女人衣領……有藍色百合花胸針……」

黃金右眼驟然收縮。司徒諦猛地站起，油燈劇烈搖晃：「唔可能……點解你會睇到『加害者視角』……」

阿Kay臉色煞白：「咩意思？」

「意思係，」司徒諦的獨眼在兩人間來回掃視，「佢嘅能力唔止『預見死亡』……佢仲可以連接兇手嘅意識。」

房間突然死寂，只有油燈燃燒的噼啪聲。

程子朗望向最近的銅鏡——鏡中的自己，右眼瞳孔正緩緩變成和司徒諦相同的金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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