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雙生 - 第六十一章森林尋精探知往事（2）

兩人一同前往萍川城外的森林內，莫久慈看到秦小公子越發突出的青筋，問道：「你會喝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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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不明所以：「沒喝過幾次，問這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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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可惜了，你沒法和我表弟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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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頭冒黑線，想不明白這人在說什麼，道：「你們北江人很會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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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江冬天很冷的，所以冬天時基本上是把酒當水喝，連小孩子都會喝酒。」莫久慈想了會兒，道：「我就不太能喝，我太早離開北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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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喔。」秦天的手掌被那十條繫著酒罈的細繩狠狠勒著，痛得要死，但他也知道莫久慈不可能幫他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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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拿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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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抬手示意秦天停下，用小刀劃破手指，將血滴入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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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吾之名，現出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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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內緩緩飄出一點一點的微小亮光，在兩人稍微飄散。不斷有歡笑聲傳入耳內，幾個身形嬌小的小孩在秦天繞來繞去，時不時調皮地拉一下他的衣服，再嘻嘻哈哈的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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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驚訝的是，那幾個小孩身上纏著幾條翠綠的藤蔓，藤蔓上開著幾朵嬌嫩的花朵，並不似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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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跟緊，魂別被勾了。」莫久慈撥開一個小孩貼上來的身體，對秦天道：「別看他們看起來年紀不大，都是修煉幾百年成精的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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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一棵樹下，要秦天把酒罈放下來，接著以一個極度失禮的姿態往樹幹上踢了一腳，「喂，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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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上掉下來一個目測約十歲的小男孩，男孩捂著撞疼的頭頂，忿忿道：「你這沒禮貌的小伙子，踹我的樹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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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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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哼道：「不說……」莫久慈把一壇酒拿到他面前，男孩頓時喜笑顏開：「……也不是不行啦，說，你們找我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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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真沒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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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坐在樹下抱著酒罈豪邁的喝，又被莫久慈踢了一下，「裝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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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孩兒，這你就不懂了，老人的外表在我們精怪界可不吃香，就只有你們人類會覺得老人知識淵博，我們那啊，孩兒的外表配上百年的修煉，那才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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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一棵修煉成精的楓樹，想問什麼儘管問，本樹很大度的。」楓樹精又灌了口酒，突然直勾勾的盯著莫久慈瞧，遠瞧不夠還湊近瞧，繞著他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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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莫久慈不找其他的精怪，而是找這隻楓樹精，因為他的修為最高，乃是森林內修煉最久，最強的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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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樹精道：「美人兒，你有點不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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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樹精皺眉道：「你身上咋那麼重的陰氣，不對，這不成問題，你身上怎麼有一半的陰氣不屬於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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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比他更疑惑：「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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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樹精：「字面上的唄，這種情況我也只見過一次，大概幾百年前吧，那時候同時出現了個滿身陰氣和滿身陽氣的。在我看來啊，就那兩個就是互相把對方身上的陰氣陽氣搶過去。」他搖搖頭，無奈道：「我一棵樹實在無法理解你們人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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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突然出聲打斷：「莫久慈，你不是要問我爹娘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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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娘？」楓樹精歪頭道：「華蘭和秦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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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驚了，這棵樹居然知道他爹娘的名字，這樹到底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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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樹精微微一笑，道：「別怕，我的種子們看見的，我沒動他們，你叫莫久慈吧，這事我勸你不要再攪和了，事實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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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偏頭道：「不打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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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樹精道：「死去之人就算你能抓住他們的殘魂，但他們本質上還是死了，屍體終將回歸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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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那個滿身陽氣的孩子，本就是超脫世間規則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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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我偏要管。」莫久慈抱胸，語氣十分堅定：「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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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樹精擺擺手，牽住秦天的手，輕聲道：「孩兒，你爹娘的遺體還在，但狀況並不好，由於我的種子只在秋天結成，其他時間我看不到，所以我沒法告訴你他們現在在哪裡，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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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句話，讓秦天感到意外，但莫久慈卻毫無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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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後一次看到那二人的遺體，是在赤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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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之前的鬼說的話，綜合起來，只有一個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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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陵華氏掘了墓，盜走華蘭和秦如風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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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個結論疑點太多了。首先，那可是華蘭，赤陵華氏的長女，他們會去做對家主的掌上明珠如此不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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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華家會允許族中修士學習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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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修煉成精了，難道不能出森林嗎？」秦天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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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樹搖搖手，道：「我沒興趣去理解人類的複雜情緒，再說，我這棵樹要是斷了，我也沒了，我得保護我的樹才行。」他笑了一下，「還有這片森林的所有精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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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哼了一聲：「那祝你往後平安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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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樹精抱著酒罈，眼睛彎成月牙：「好呀，那我祝你往後萬事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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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又哼了一聲，拉著秦天離開，回到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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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咂嘴道：「應該帶一把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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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疑惑道：「怎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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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踹了一腳街邊的木製欄杆，眉眼盡是不悅：「他沒說完全，他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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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要不是沒鬼知道了，我死都不會去找精，操！」莫久慈越罵越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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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自從聽到陰氣陽氣的話題之後，他的表情就一直不是很好。秦天垂眸柔聲說道：「別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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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很溫柔，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對莫久慈說話，「你不是單純不高興吧，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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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什麼了，我搶了你叔的陰氣？你叔搶了我的陽氣？可笑！真他媽可笑，到頭來，還是我的問題。」莫久慈指著大街怒道：「我搶的？我自願當過節老鼠的？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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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氣到頭上了，想到什麼就一股腦地罵。本來他以為這是命，這是他生來如此，現在卻告訴他，他身上的陽氣是被人搶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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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也能過個普通人的日子，就這麼沒了，他要怎麼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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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罵著罵著，一拳砸在秦天胸口，那一拳軟綿綿的，毫無力度可言。他低著頭，眼淚一滴一滴從他的眼眶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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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哭了，連死時都沒掉一滴淚的他，此刻卻像個孩子一樣哭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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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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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這個……我娘沒了，我外婆沒了，我的族人……就因為這個搶來的東西……」莫久慈泣不成聲，趴在秦天身上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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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知道，莫久慈不比他來得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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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知道，沒有爹娘的人，不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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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資格叫苦嗎？有資格再對莫久慈說任何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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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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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沒有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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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輕輕拍了拍莫久慈的背，讓他靠著自己，盡情的發洩情緒，低聲道：「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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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那麼自私，害你現在那麼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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