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華》 - 一百零四、太歲爺頭上動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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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西元二三五一年十一月二日上午七時四十六分天氣「晴」

地點：赫克雷西亞闇影組織最高負責人辦公室

「蛇，請恕我多嘴，既然已經知道幕後的兇手，為何我們仍按兵不動？」

「雖仍無法恢復系統，但我們應該派遣部隊去傑倫特市進行救援，尤其在許多家族都知曉考生已經失陷的情況下，若我們再沒動作恐怕會被眾家族的壓力壓垮的。」

「這不是想做就能做的，愛梅莉。」

蛇右手揉了揉太陽穴，沒好氣的瞥了一眼從昨晚響到現在都沒停過的座機，語氣無奈的說道。

「我們是國家背後的黑暗面，除非遇上國家級的災難，所有的大型行動都必須經過謹慎的規劃還要有各機關的配合才能進行，如這次的測驗我們就是用國家軍演的名義來遮掩，所以在系統癱瘓的情況下，我們根本無法迅速與國家其他部門聯繫跟協調。」

「若是貿然派出軍隊，我們組織暴露在國民面前的機率是百分之百，更別提混在我們之間的間諜們到底洩露多少資訊給他國，現在他們八成正等著我們如何應對，隨時準備落井下石、讓我們更加焦頭爛額。」

「……那派遣小型精英隊伍呢？」

「人數少就代表效率低，要在傑倫特市尋找兇手並救援考生根本是天方夜譚，敵暗我明反而更容易被各自擊破。雖我覺得這一世代的考生素質不太好，但好歹也是法古達斯出產的，再爛也有一定的自保之力，故我更想從根本解決問題、先搞清楚閻魔到底要幹嘛才是重點。」

蛇一心三用，眼睛迅速掃過傳來的各部門資訊、手上快速回覆指令，嘴上則繼續解答他秘書的疑惑。

「傑倫特市內的防禦機制雖仍在運作但已早已無法控制，只是單純防止怪物逃到圍牆外而已，本來分配給高年級考生的任務，就是要他們嘗試修復系統、讓傑倫特市重回組織的掌握下。在現在主系統被駭入且斷開連結的狀況，只要那些考生有去做個人任務，應該多少也意識到異常，然後認為是我們『故意』製造的考題吧？」

「不過目前為止，除了嵐昨日打出的警示彈外還沒有其他人發出請求救援的信號，應該暫時沒什麼大問題才對。」

「這個理由恐怕沒辦法壓下各家族的不滿。」

「不滿啊？呵，就老實跟妳講句會讓我被彈劾的話好了。」

掃了一眼那些來表達抗議或威脅撒潑的文件跟訊息，把那些家族深刻記入腦中後，蛇露出陰險的笑容。

「除了那些考生是重要精英的家族外，真的會在意考生的性命的恐怕只是少數，大部分的只是想趁這機會抨擊組織，藉由混亂來混水摸魚、介入組織運作謀取利益而已，只要把大家族處理好，那些吵鬧的不過是群跳梁小丑。」

想要趁機搞事也不惦惦自身有幾兩重，真以為自己有鬧的本錢？

一邊忙著，蛇也在考慮要不要在解決這次事件後，把過去擔任S級戰鬥員時蒐集的那些家族犯罪的證據全部攤出來，讓平時閒閒沒事幹的監察跟司法部門人員忙一波大的。

反正真的惹火他的話，隨手讓幾個中小家族垮掉也不是難辦的事。

「但若事情再沒進展，司法執行部那邊……」

話說到一半愛梅莉突然停下，而緊盯眼前的資料、同時邊聽邊嘴上回覆跟佈達指令的蛇雖忙得要死，但敏銳的他已從愛梅莉的語氣發現異常。

瞇起眼睛轉頭看著微微低頭、緊閉雙唇不說話的愛梅莉，蛇開口問道。

「發生什麼事情了？」

「……」

雖然她一句話都沒說，但蛇是何許人物？

馬上就從她的神情舉止找出端倪，因為能讓他的秘書出現奇怪舉動的，就只有那位待她有如親姊妹的人了。

「……蘭提斯怎麼了？」

「……」

「愛梅莉。」

將手中的文件丟到桌上，平時都被秘書壓著的蛇語氣驟變、嚴厲的說道。

「我再問一次，蘭提斯還有其他相關人，她們怎麼了？」

「……一個小時前被帶去情報審查處。」

愛梅莉輕咬下唇，猶豫了幾秒後還是如實以告，而聽到這句話蛇臉色一沉，突然站起身。

「是誰把她們帶過去的？！」

「是、是董事會下的命令，原先他們無法干涉組織事務，但因為他們還有『上面』給的緝捕核准，司法執行部門的人只能讓她們被帶走。」

「混帳！！！」

蛇愣了十幾秒，腦中釐清前因後果後爆出殺氣，左手用力一拍把辦公桌拍出一個陷進去的掌印，桌上的文件四處飛散。

根據國家與組織的一般程序，嫌疑犯由司法執行部逮捕後，應該要交由司法審查部進行偵訊與審判，再返回司法執行部無罪飭回或有罪移送，一切程序都在司法部門內部執行。

但若被判定為意圖顛覆國家或組織的「背叛者」，經確認後就會被送至情報審查處。

情報審查處，如同其名稱是隸屬於闇影情報部門下，看似位階不高卻是執行拷問與行刑的處所，在這裡處理的基本上都是不可見光的案件，畢竟有時程序反倒成為桎梏，會嚴重影響組織運作甚至導致組織利益受損。背叛國家或組織的罪犯們，沒有走正當程序的權利，進到審查處基本上就只能吐出所有情報後淒慘地死去。

原先蛇只打算讓蘭提斯等人待在司法執行部，畢竟要提審至少要等三天，審判也至少要一個禮拜才會確定判決，那時候應該已經可以還嵐與蘭提斯他們清白。結果現在居然有人想要繞過程序、直接對蘭提斯等人進行拷問，然後利用此事潑污水到他身上，逼他為測驗出現問題還有出現背叛者的事情負責！

先不提自己跟蘭提斯的交情多好，嵐可是因為他的要求不得不偽裝成背叛者，他有責任保護她家人跟朋友不受到任何一絲傷害！

看來自己當上負責人把獠牙收起來後，有人覺得自己已經是過去式，所以想要爬到他頭上撒野。

該用血來讓這些不知死活的傢伙嘗點教訓了！

「馬上給我聯絡情報審查處長，還有要他們給我查清到底是誰在搞鬼，要是蘭提斯還有那幾個小女孩擦破一塊皮，就叫他提著自己跟審查官的腦袋來見我！」

下令完怒氣未消的蛇，忍不住對著愛梅莉繼續發脾氣。

「還有妳，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這麼晚了才說？！」

「……在知道這件事後，我就立即聯絡審查處的人，希望押後對蘭提斯她們的訊問，但原先熟識的人員直到現在都沒有回覆我……」

「……難怪平常只在我偷懶時才會碎碎唸的妳突然這麼多話！」

方才他還在想愛梅莉是不是太累了，居然問那種傻問題，明明心細的她不可能不知道無法派遣軍隊的原因才對！

「因……因為您已經因為測驗的事情焦頭爛額，若是告訴您，您一定會去找那些人算帳而導致讓您的計畫暴露，這樣之後必定會遭到其他高層責難，所以我……」

蛇正打算繼續數落，看到愛梅莉的神情時突然住口。

平時撲克臉、維持完美秘書形象的她，現在卻身體微微發抖，微微泛紅的眼睛裡還有壓抑不住的焦灼。

見狀蛇內心一軟，因為他知道愛梅莉跟蘭提斯的過去，所以理解他的秘書有多麽重視自己的姐妹，為此亂了心神也係屬正常。

嘆了一口氣，蛇從座位上起身。

「愛莉。」

本以為要被繼續挨罵，卻突然聽見自從她成為秘書後許久沒被叫的親暱稱呼，愛梅莉身體一震、慢慢抬頭看向眼前的組織負責人。

「抱歉，是我語氣太衝動了。」

看著陪著自己毫無怨言的女子，蛇輕輕拍拍她的肩膀，用外人從沒聽過的溫和語氣說道。

「我，羅瑟∙弗雷德，用身為S級戰鬥員的名譽向妳承諾，蘭提斯不會有事，這次的事件一定會順利解決。」

有些恍惚的看著眼前上司少見的穩重姿態、肩上的手傳來的溫度，還有那對堅定、毫不遲疑的眼神，愛梅莉忐忑的心情突然一掃而空，覺得只要有眼前這個人，一切都會往好的方向前行。

就像多年以前的他們的約定一樣。

「.…..謝謝您。」

拿下眼鏡、用袖子抹了抹發紅的眼角，愛梅莉少見的對蛇露出一絲靦腆的笑容。

但看到愛梅莉的神情蛇卻突然臉色一僵，渾身僵硬的轉身坐下假裝沒事，繼續和眼前的文件奮鬥。

「媽的，不要把眼鏡拿下來，我明明之前就跟妳說過了！」

她明明知道自己那張臉多有殺傷力，就不能謹慎一點嗎，難不成是故意的？！

「……噗呲。」

「笑屁笑，妳長官都快睡著了，還不趕快幫我泡咖啡，身為秘書這太失職了！」

「真的萬分抱歉，我立刻為您準備。」

雖已恢復原本的語氣，但愛梅莉轉身去準備飲品時，在蛇沒看到的角度她臉上還是漾起淡淡的笑容。

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會如此死心踏地的跟著您。

「啥？妳剛剛說什麼？」

「方才我沒說話哦。」

「……」

算了，她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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