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之箭 — 降臨 - 第四十四章黑市

利維斯帝國——亞瑟港。

鹹腥的海風撲面而來，艾亞的墨色長髮隨著冬季的北風向後飄揚，這是無面護符塑造出的假象。她的真實容貌早已隱匿在幻術之下，原本的藍髮藍眼和姣好容貌，成為陌生而熟悉的面孔。

離開帝都前，她已向師父與雲姝說明未來的計畫；至於櫻璃與夜翎，則透過影像聯繫石和語焰燭轉達消息，囑咐他們留意魔族的異動，還有告知她即將出發尋找其他同伴的打算。

巧合的是，幾天前她的暗影情報所傳來一則消息。

據說亞瑟港最近被海盜綁來的奴隸中，有一名年輕男子記憶錯亂，卻在逃脫與反抗時展現出極其純熟的殺人技巧，身法詭異，手段乾淨而俐落，甚至連一滴血都未染上身。

艾亞當時聽完，指尖不由自主地緊了緊，腦海中閃過數個名字。

——那不是普通人該有的出手方式。

「身法詭異、乾淨俐落」這幾個字，在她腦中回蕩了許久。

艾亞無法確定是不是暗影小隊成員，但若真是他們，她不能任其在黑市中淪為商品被販賣，於是她決定親自前來查看。

她輕輕閉上眼睛，吐出一口濁氣，再睜開眼時眼神已恢復清明。

她轉身走進港口附近的小道，拐進一間釣具店，買了魚餌，順手掏出藍色紙卡結帳。

接著她拿著那張卡，進入隔壁的小樓房，拋給了站在門外的守衛，徑直走入裏頭，順著蜿蜒的樓梯往下走，抵達了亞瑟城名不見經傳的——黑市。

藍色紙卡是黑市的通行證，艾亞透過暗影情報所的手下購買，最特別的是，給守門人的時候一定要用拋的，是一種辨識方法，避免城市守衛隊混進黑市抄家。

艾亞戴著黑色的面具，身形隱匿在寬大的斗篷下，不疾不徐地走進黑市深處。鼻尖充斥著的潮濕的霉味，夾雜血腥的氣息，昏暗迷濛的火光，讓整個黑市看起來詭譎不已。

某處，一名男子的聲音隱約傳來，語氣帶著些許試探：「這裡都賣什麼？」

艾亞沒有特別在意，只是略一偏頭，讓聲音從耳邊滑過，像是黑市本身在低聲耳語。

「這裡啊……」一陣沙啞低沉的笑聲傳來，拖得極長，像破布在石頭上磨擦，讓人脊背發寒，「這裡什麼都可能會賣，只要……你付得起。」

她走過一個個低矮破舊的棚位，沒有回頭，也不作聲。那些聲音像從地底爬出，無聲地攀附上來，伴隨火光下閃動的人影，讓人毛骨悚然。

艾亞拉了拉斗篷，讓面具更隱沒於陰影裡，繼續向販奴區前行。

轉過一個彎，她來到了奴隸販售區。映入眼簾的是由一座座魔法禁錮牢籠堆砌而成的囚牢，關押著來自不同種族的奴隸，有精靈、獸人、矮人，甚至還有鬼族。

艾亞的視線在美麗的精靈族上停留了幾秒，她本應該對此習以為常的，可或許是太久沒見過世界骯髒的一面，一時間竟覺得有些發冷，袖子裡的手指微微抽動了一下。

「你好，想看點什麼呢？」

一道青澀的聲音響起，艾亞發散的思緒迅速回攏，身體因警惕而變得緊繃。

說話的是一名與她身高相近的男子，戴著面具，聲線略帶未變聲的男高音，聽來不過二十。

「人，奴隸。」艾亞簡短地答。

「這邊請。」少年恭敬地說，手朝前方指出。

兩人穿越無止盡的牢籠，來到了關著人族的區域。

「您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商品，我告訴您價格。」

商品？艾亞沒有回應，在心中默念一遍，墨色的眼眸宛如死寂的湖水，沒有人能知道底下的波濤洶湧。

腳步聲迴盪在寂靜的黑市，沉重地彷彿敲在心上。

魔法禁錮籠內，有人靠著牢籠昏迷不醒，有人瑟瑟發抖，但沒有人敢哀嚎出聲。

艾亞打量一圈，問：「你們最新的貨在哪？」

「最新的？您右手邊最上層那排，從左邊數過來十個都是新貨。」

艾亞視線往右偏移，開始細細觀察每個人的臉孔。

轉世後，她發現夜翎的五官與前世有些相似，而櫻璃卻只有髮色相同。因此她推測，哪怕相貌改變，也可能會遺留某些特徵。雖然——她不一定能辨認出來。

「我聽說，你們最近抓了一個身手不錯的？」艾亞故作漫不經心地說。

「您說上個月抓來的小夥子嗎？他已經被帶去格鬥場變成擂台主了，價格很高，長得還非常美，精靈似的。」少年的聲音忽然沉穩了些，語氣變得更為老練，年輕的聲音似乎只是表象。

艾亞瞥了他一眼。

「那正好，我需要一個賞心悅目的打手，帶我去看看。」

她猜測比武場也是人口販賣的，否則少年不會知道商品去向。

艾亞又隨意指了兩個商品，她有些肉疼地拿出五十萬紫水晶幣，少年結完帳立即高興地帶她去比武場。

「這邊請、這邊請。」

少年好像不擔心商品的安全，帶著艾亞左繞又繞，來到了地下比武場的區域。

沉重的鐵門被緩緩推開一條縫隙，待艾亞踏入後，少年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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