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氣氛輕鬆得詭異。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d1uNghNT
滷肉的香氣瀰漫整個餐桌，繼父一邊大口扒飯，一邊眉飛色舞地講著郝任行的事蹟，語氣裡滿是讚賞：「這小子有種，女朋友被欺負，當然要站出來！這才是男人，這才是兄弟！」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7C6vOfFag
她媽媽則是笑著附和，語氣裡帶點遺憾：「只是太衝動了點，應該再忍一下，讓對方先動手才對。」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EPEmPOuZ
卞丹青低頭看著碗裡的飯，胃裡像是打了死結，根本吞不下去。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nTqvSjZ6S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8B7K8ea3
郝任行殺人的理由，竟然只是因為女朋友午休時跨班聊天，被班長制止了一句。就這樣，一句話的衝突，演變成一場命案。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Ru6WTAfRO
而郝任行本來只是想恐嚇對方，卻因為被罵了一句，就直接拿刀捅下去。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InyXkv76N
她聽得頭皮發麻，冷汗順著背脊滑下來。整個餐桌的歡笑聲在她耳邊變得扭曲刺耳，她的胃狠狠抽搐，像是吞了一顆滾燙的石頭。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AgyT5KbMz
現在，她已經明白。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TgGV74Ww0
金虎大哥他們的算盤，從來不只是落在郝任行身上。郝任行進去坐牢，這場戲還沒落幕，還需要新角色補上。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KbSGulb8
而他們選中的，正是她──卞丹青。她是女生裡最勇敢的，她的巴掌在學校打出名聲，她的狠勁被看見，也被記住。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h0bN0cEv
如果她繼續這樣下去，如果她再多踏進一步，她會不會，真的變成下一個郝任行？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ueFzPF95p
「青啊，妳今天怎麼這麼安靜？」繼父咬下一口滷肉，含著笑意看她，卻讓她渾身發冷。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1JtO7msUk
她低頭扒飯，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沒怎樣啊。」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Qkozauoyx
「是在想什麼？」繼父放下筷子，饒有興致地盯著她，「不會是害怕吧？」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X7Ghxl8UD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湯匙敲在碗緣發出細微的聲音。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0DcLFnJFF
「怕什麼？」她盡力讓語氣顯得不耐煩，掩飾內心的不安。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cMKIT1a37
繼父輕笑一聲，眼裡透出某種探究的意味：「怕像人家阿任一樣變強嗎？」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KuuwDy6Sb
她胃裡一陣翻湧，飯菜變得難以下嚥。她不是怕變強，而是怕那種所謂的「強」根本是條不歸路。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4Tw0N5bW
「我吃飽了。」她低聲說，站起身準備離開餐桌。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cqjnOVu2Y
「這麼快？」繼父皺眉，語氣帶著不滿，「吃飽才有力氣，沒力氣怎麼辦事？」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7YyfcQ7vr
她背對著他，深吸一口氣，不敢回應。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htKH2wJw
「妳該不會覺得他做錯了吧？」他語調緩慢，卻帶著壓迫感。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1OIAlfDq
她指尖微微收緊。這是個陷阱，一個逼她站隊的問題。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G8I9Fc8t
「我不知道。」她低頭，悶聲說完，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的那刻，心跳快得像要從胸口撞出來。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CPqmOyBRl
她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想坐牢。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4Uw3u8rMK
房門剛鎖上沒多久，外頭就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穩穩的，慢慢的，帶著一種讓她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21zeFQZV8
「丹青，開門。」媽媽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不輕不重，卻有一種不容違抗的意味。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ysriAgha
她沒有回應。因為她需要一點時間，需要一點空間來整理思緒，可是媽媽不會給她。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W7n3iDzp
「別鬧脾氣，開門，」媽媽又敲了兩下，這次語氣明顯重了些，「繼父剛剛還在誇妳呢。」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meWN7tkjv
繼父？又是這招。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UAxRpuFZ
她吸了口氣，走過去開門，門一開，媽媽直接走進來，順手把門帶上，然後在床邊坐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她坐過去。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Mret9R0c
「怎麼？今天回來就怪怪的。」媽媽語氣輕柔，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但她知道，這種時候，媽媽的話從來不是單純的關心，而是一次「心靈交談」的開始。說是交談，其實更像是一場溫柔的審訊。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Ieq690IXt
「沒什麼。」她低聲說。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T2UITsIQ6
「沒什麼，怎麼會悶在房間裡？是不是還在想任行的事？」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EfXZsxtkn
她沒有回答，但那點沉默已經足夠給媽媽答案。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hyiTDZBiA
「妳要知道，繼父對我們真的很好，這麼多年來，他什麼時候對妳不好過？」媽媽輕輕拉住她的手，語氣柔和得像是要哄小孩，「他那麼疼妳，妳可不能讓他失望啊。」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8wqr26S65
失望？她幾乎想笑。從親爸坐牢之後，這句話她已經聽過無數次。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GrZqwHTxj
她小時候怕放鞭炮，哭著說不要，可媽媽怎麼說的？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0OVHr2sFA
「繼父辛辛苦苦帶妳出去見世面，妳怎麼可以讓他難堪？」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26eec3bHU
她永遠記得，那年廟會街頭的鞭炮聲，震得她的耳朵嗡嗡作響。繼父站在一旁，笑著叫她去衝，她不敢拒絕，因為她知道，只要她說一聲「不要」，等待她的就是一場沒完沒了的訓話。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gho3Ck87
於是她咬緊牙關，硬著頭皮衝出去。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5lTeu0dGI
紅色的炮仗在腳下炸開，濃烈的火藥味撲鼻而來，嗆得她眼淚直流。她的右腳一陣刺痛，低頭一看，一道紅紅的燙痕爬上腳踝，火辣辣的疼。但她不敢停，腳下還有沒炸完的炮仗，她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衝。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3B1Jc6rN
等她終於跑出煙霧瀰漫的炮陣，雙腿發軟，踉蹌著摔倒在地。她以為繼父會過來扶她，可是沒有。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3SHGv9CGV
「幹，妳是沒長眼睛，不會閃開喔？」繼父的聲音從她頭頂落下，語氣裡沒有半點關心，只有不耐煩和責備。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F3DUXG8w
她抬起頭，睜著紅通通的眼睛看著他，可他的表情沒有一絲動搖，甚至還在笑。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cWOFk6Gqe
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沒有「讓繼父滿意」。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gGOjcvDl
媽媽離開後，她躺在床上，房間裡靜得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得見。她翻來覆去，腦袋裡全是媽媽的話、金虎大哥的笑、還有那場放鞭炮的慶祝。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e083bp6n3
她越想越煩躁，索性拿起手機，手指在螢幕上滑了幾下，最後停在廖添丁的對話框。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FPef8XPIf
「你在幹嘛？」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b2ucatqjx
發完訊息，她盯著手機螢幕，指尖不自覺地輕敲著床單。過了半分鐘，螢幕一亮，廖添丁回覆了。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mW7nHDjEM
「幹嘛？」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lRIRNd53
「睡不著。」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4uFsKVCRJ
「屁啦，妳是不是在想那些有的沒的？」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qFJakt5aj
她咬了咬唇，回道：「不然呢？」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S442MYOB
「妳不要去想那些啦。」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OGtiG9aH
「怎麼可能不想？你不會怕嗎？」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fvzMq862f
這次，廖添丁沒馬上回覆，螢幕停留在對話框裡，只有「正在輸入中……」的字樣閃了幾下，然後又消失。大概過了十分鐘，訊息才跳出來。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Q4kb6gO9
「怕什麼？怕變強？」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tGTkmURZ
「我怕變成郝任行。」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BWqXdGnx
「妳不會，妳又不是白癡。」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P52XsnDG3
「我媽跟我繼父，不會讓我有得選。」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yLnUESEa
「不然我帶妳跑？」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3f9DTEfsK
她看著這句話，心臟怦然一震。帶她跑？跑去哪？他能照顧她嗎？他自己都還沒長大，真的能帶她離開這一切嗎？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ujNYEFqe
她盯著螢幕，手指停在鍵盤上，卻不知道該回什麼。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sflS01pH
廖添丁又傳了一句：「妳不回，是不是想太多了？」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xocKfg00
「我不知道。」她終於打了這三個字，然後又補上一句：「你想去哪？」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mhWc34Ml
「只要離這裡夠遠，哪裡都可以。」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ELaXDPC5
「可是……」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敲出：「我們能跑得掉嗎？」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A8tCnVnc
「媽的，妳這個人喔，什麼都要先想後果，難怪這麼痛苦。」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GpT0Qcz7f
她盯著這句話，心裡五味雜陳。他不是不懂，她的害怕是真的，可是……他說得也沒錯。她的人生，從來都被各種「後果」壓得喘不過氣來。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v3Lh3nBv3
「妳不要再想了，去睡。」過了兩分鐘，廖添丁又補一句：「明天我帶妳出去兜風。」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VOZuGjZY
她沒回，只是盯著手機螢幕，最後嘆了口氣，放下手機，翻過身，繼續睜眼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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