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隱弦蹤 - 第二十章

柳枝哽咽道：「哥哥隱居多年，近日卻說要去長安找人。」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6NhXLKMbA

「還說若不回來，便是命數如此……」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liA4IbAvu

「我沒當真，誰知他竟……」

她泣不成聲，斷琴摔在地上，發出刺耳響聲。

顧清弦蹲下撿起斷琴，低聲對柳雲岐道：「莫不是這蒙面人下的手？」

柳雲岐點頭。

夜色深沉，長安城內一間陋巷小肆，柳絮的舊友老陳獨坐飲酒。

老陳滿臉風霜，見二人到來，嘆道：「柳絮這人太倔。」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FzQZD5z2

「他退出舊黨後，一直想洗清當年罪孽。」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nJVPZCLw

「前幾日說要找個舊識贖罪，還提過什麼密信。」

柳雲岐問：「可知那蒙面人是誰？」

老陳搖頭：「只聽他說，那人拿了銀子，還警告他別多嘴。」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pq8vqv1sz

「我勸他別去，他卻說不查清楚睡不安穩。」

顧清弦挑眉，低聲對柳雲岐道：「贖罪？」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tYu8tOis

「柳絮怕是想把舊黨秘密交給誰，卻被盯上了。」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VYQup4iF9

「我瞧這蒙面人八成與影隱會有關。」

柳雲岐點頭，目光沉下來：「若真是影隱會，廢宅便是滅口之地。」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xgzPMK3Y

「走，去酒肆查查。」

長安酒肆人聲鼎沸，一個蒙面漢子獨坐角落，手邊放著一柄短刀。

柳雲岐與顧清弦喬裝入內，目光鎖定他。

顧清弦端酒上前，笑著搭話：「兄台這刀非凡品。」

蒙面人冷哼：「少管閒事。」

柳雲岐慢步走近，淡然道：「柳絮的琴聲你可聽過？」

蒙面人眼神一閃，起身欲走，顧清弦卻手指一彈，銀針射中他手腕，短刀落地。

柳雲岐匕首一橫，冷聲道：「說，柳絮怎麼死的？」

蒙面人咬牙，顫聲道：「他要找寧遠王交什麼密信，我奉命殺他……」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QHI51go1U

「血字是我寫的，盟主說要讓人以為是仇殺。」

他話未說完，忽從袖中掏出一枚銅釘，欲刺顧清弦。

顧清弦身形一閃，銀針出手，正中他肩胛，蒙面人倒地不起。

柳雲岐蹲下搜身，發現一塊木牌，刻著「影」字。

他沉聲道：「影隱會的刺客，與花溪案手法一致。柳絮竟想找我？」

顧清弦撿起銅釘，笑道：「你這王爺的名頭還挺響。」

次日，柳雲岐將真相告知柳枝。

柳枝抱著斷琴，淚水滾落：「哥哥為贖罪才回長安，我卻沒陪他……」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hru3IrSV

「他說過，若能洗清舊黨罪孽，便帶我回家鄉，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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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死時，正值長安夜雨。

那是一座早年棄置的宅院，屋頂破敗，牆角苔痕遍布。

據鄰近村人所述，近日常有琴聲自宅內傳出，音色斷續低哀，如泣如訴。

三日前，琴聲戛然而止。

隨後有人發現柳絮橫屍於室中，胸口三刀。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7kPwPpxRE

琴弦斷裂，指尖染血，血泊旁斜寫著兩字：「報仇」。

初看似是舊怨復仇，實則殺人滅口。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32F5GsA9C

柳絮，舊名不詳，十年前為舊黨座上賓，專事琴藝，曾在宮中獻奏。

後因舊黨失勢，與妹柳枝隱姓埋名。

近年重返長安，聲稱欲「補一筆欠下的帳」。

柳絮行事謹慎，將密信拆為數段，分藏於不同琴譜之中，意欲逐步交出。

然而就在與接頭人聯絡當夜，他被人設局誘入那座廢宅。

對方是他曾於花溪酒肆見過的一名蒙面人，自稱舊黨餘孽，實為影隱會刺客。

根據顧清弦於酒肆擒下刺客的口供，柳絮本已將信交出一半，準備次日聯絡寧遠王。

不料信未交成人已先死。

柳枝見兄屍時，抱著斷琴癱倒在地。

她喃喃說道：「哥哥說過，若能洗清當年罪孽就帶我回鄉。」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38YPVnrCJ

「他說那裏的杏花已開，溪水還涼……」

她日夜抱琴而坐，彈著斷譜中的殘曲，琴聲淒迷，令人聞之心碎。

有人說她自那日起神智漸亂，後來在城西小庵中落髮為尼，法號「寂絃」。

柳雲岐從斷琴弦間取出最後一頁琴譜，證實了柳絮已將密信碎片藏於樂中。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KMmLPIhO

字字皆牽涉舊黨人名與影隱會貨物轉運，詳盡如畫。

舊黨與影隱會之關係，原來遠比朝廷所知更深。

昔日的江湖豪士早已化身密貿之徒，借舊黨之名行私利之事，混跡於音樂坊、市井酒肆，掩蓋了太多年。

柳絮本可繼續沉默，隱於市井。

他之所以選擇開口是為贖罪。

他不是勇士，只是個懷琴而生的男子。

可當他意識到當年的榮光建立在多少冤魂之上，他選擇以死為劍，割開這層黑幕。

那日，柳雲岐將密信補齊後親書一記，呈交天子，信中言：「故人之死，非為仇怨，乃為清流。」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jll1El9zA

「願朝廷念其悔悟之心，封其名於卷，毋使湮滅。」

天子批示：「錄名卷末，許入音史，不削其名。」

廢宅後被封，牆上血字被清洗，殘譜送入大理寺封檔。

但夜裡仍有人說曾聽見琴聲迴盪於舊院，與雨聲相和，如有淚意。

長安人後來談起此案，不以琴師名之，而稱其「斷絃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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